沈馥錦循著聲音望去。
沈折枝一身淺粉色裙衫,發上隻簪了一朵白玉蘭簪。
肌膚白皙,唇畔一點殷紅。
整個人都如同綻放的桃花一般,讓人不能不憐愛。
尤其是,沈馥錦小時候喜歡看熱鬧,經常帶沈折枝偷跑出去。
卻不料有一次沈馥錦去買糖人,叮囑好了沈折枝站在原地。
可等買完回來,人就不見了。
全府邸的人都拚命去找沈折枝,直等了一年才將沈折枝給找了回來。
那個時候的沈折枝骨瘦如柴,滿身的傷痕。
為著這份歉意,沈馥錦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給了沈折枝,隻覺得自己對她還不夠好。
可如今,沈馥錦那顆虧欠的心似乎被冰凍結,幾乎都不知道該拿怎樣的態度來麵對她。
“三姐姐。”
沈折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水靈靈的大眼睛裏包著眼淚,幾乎要落下來。
聲音裏染著急切:“三姐姐不理我,莫不是怪上了我不成?”
“三姐姐,我保證,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想要奪取子期哥哥。”
“他是你的未婚夫啊,我怎能奪取,可父親告訴我,倘若我要是不嫁,那麼便會有別人去嫁。”
“三姐姐如今雙腿癱瘓,肯定是做不得正妻的,沒有一個女子是可以容得下三姐姐這樣曾經光彩奪目的人在。”
“但我不同,我是你的親妹妹啊,我就隻會心疼你,所以我才答應了下來。”
“三姐姐,我不是想要破壞你們感情的,我隻是想要加入你們,相伴一生所需要的也不僅僅是情愛,我們二人是親姐妹,子期哥哥同我們也跟親人差不多,這樣的關係才是最牢靠的。”
“大姐姐,我們三個人聯手將未來的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一字字看似在為沈馥錦說話,卻不斷拿沈馥錦癱瘓說事兒,更是不斷在訴說自己的無辜。
沈馥錦以前就知道沈折枝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卻因為這小心思更加心疼她。
畢竟走丟一年,倘若沒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隻怕早就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但卻沒想到,有一日這小心思竟然會被沈折枝用在自己身上。
沈馥錦微微一笑:“枝兒當真是為姐姐好?為了姐姐什麼都願意做,沒有自己的一點私心?”
沈折枝點頭如搗蒜:“自然,三姐姐是我從小到大最喜歡的人,讓我傷害你,簡直是在剜我心頭肉。”
“也就是,你為了姐姐什麼都願意做,對嗎?”沈馥錦再次重複。
沈折枝不知這話是什麼意思,卻隻能點頭。
“自然,我什麼都願意做。”
“那好,”沈馥錦定定的看著沈折枝,一字一句說道,“那你便同父親和子期說,正妻的位置依然歸我,你為平妻。”
“你也不必擔心自己會受委屈,雖然旁的我要不到,但是在陛下那我還是有幾分麵子的,可以真正讓你做到與我平起平坐,區別隻在東西夫人的名稱上。”
“往後,府中中饋由我做主,設宴款待四處走動由你出麵,如同你所說,我們三人將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你可願意?”
沈馥錦沒有錯過當聽到自己說其他的要不到時,沈折枝的喜意和陰鬱。
沈折枝雙手驟然攥緊:“三姐姐,這......”
“怎麼,發現自己在陛下麵前沒臉了?所以隻能威脅折枝妹妹了?”
蘇子期的聲音驀然響起。
他大踏步走了過來,雙手將沈折枝攙扶起來。
聲音溫柔:“折枝妹妹你放心,此生我唯一的正妻隻會是你。”
待看向沈馥錦時,眼神裏隻剩下冰冷與嘲弄。
“沈馥錦,我能施舍給你貴妾的位置,你便應該已經知足。”
“莫要像那癩蛤蟆一般,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最後便隻可能讓自己淪為笑柄罷了。”
沒等沈馥錦說話,沈折枝就甩開了蘇子期的話,低著頭,卻還是能讓人看到那發紅的眼眶。
聽得出那聲音裏的顫抖。
“子期哥哥,同你有婚約的本就是三姐姐,她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我們不應該拒絕。”
“這點折枝答應,你也答應吧,現在還早,我們也可以一起進宮稟明陛下,將此事定下。”
蘇子期更是心疼,恨不得將沈折枝抱進懷裏安慰。
“折枝妹妹,你在說什麼?這一切跟你沒有關係,倘若不是她自己不爭氣,太過愚笨遭人暗算,又怎麼可能會雙腿癱瘓?導致今日失去世子夫人的位置?”
“如今她這幅模樣,除了我能接納還有誰能接納,倘若我真的娶了其他女子,那當妾的是什麼待遇?沈馥錦如今已經足夠幸運了。”
這些話一說出來,縱然沈馥錦還能忍,照螢卻再也忍不了了。
上前一步,氣衝衝道:“蘇世子,你這番話未免太沒有良心!我家姑娘為什麼會上戰場,為什麼會被暗算,不都是因為救你?”
“如若不是我家姑娘,你不是還失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就是墳頭草都兩米高了,我家姑娘為你做了那麼多犧牲,你怎恁不講道理,折辱她至此?”
蘇子期眸中閃過一抹寒光:“女子就該在後院之中,操持家務,而非上戰場。”
“當日同我一起失蹤的還有沈老將軍,沈馥錦的親祖父,難道她就不是為祖父而上戰場?”
“有沈老爺子和我兩個人在,縱然沒有她沈馥錦,我們二人也照樣能逃脫生天。“
“反倒是她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隻怕早就盼望著有這一日,好成就自己的威名。”
“隻不過上天有眼,對於那些心思不純的人,縱然能夠成功一次,也會收回那些不屬於她的東西。”
“瞧瞧,現在不就是報應來了嗎?倒是你,身為一個丫鬟,竟也敢以下犯上,真當我收拾不了你嗎?”
說著,蘇子期一巴掌就衝著照螢的頭蓋骨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