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時後,一個服務生出來取走了文件袋。
“周總說你可以回去了。”
他遞給了我一條幹毛巾,“這個...您擦擦吧。”
回到家已是淩晨。
別墅裏空蕩蕩的,周雲哲顯然沒打算回來。
我衝了個熱水澡,但寒意已經從骨頭裏滲出來,怎麼也驅不散。
體溫計顯示39.5度證明我已經發燒。
我吞了兩片退燒藥,癱在了床上。
手機在這時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是江采禾女士嗎?我是中心醫院的張醫生。”
“您的體檢報告有些異常,需要盡快來複查...”
我掛斷電話,把臉埋進枕頭。
枕頭上有周雲哲殘留的洗發水味道,我貪婪地呼吸著,仿佛這是唯一能讓我活下去的空氣。
窗外,雨停了。
月光照了進來,落在床頭櫃上我們的結婚照上。
照片裏的他笑得是那麼的溫柔,和現在判若兩人。
那是三年前,林媛剛離開的時候。
他在酒吧買醉,我照顧了他一整夜。
第二天他向我求婚,說我一定會是個好妻子。
我當時多傻啊,竟然以為時間會讓他愛上我。
可現實給了我狠狠一擊,我以為我的愛會感動他。
......
手機屏幕亮起的時候,我正在廚房煮醒酒湯。
周雲哲昨晚又喝到淩晨才回來,現在應該頭疼得厲害。
發信人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
內容隻有簡單幾個字:下午三點,國際機場T。
我手指一顫,滾燙的湯水濺在手背上。
這串號碼我太熟悉了。
雖然周雲哲刪掉了聯係人姓名,但過去半年裏,這號碼出現在他通話記錄裏的頻率比我的還高。
林媛要回來了。
我機械地關掉火,看著鍋裏奶白色的湯汁。
這是周雲哲最喜歡的鯽魚豆腐湯,我花了兩個小時熬的。
現在它突然顯得那麼可笑,就像我這三年來的婚姻。
二樓傳來腳步聲,周雲哲穿著睡袍走下來,頭發還滴著水。
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走向咖啡機。
“雲哲...”我遞過解酒藥,“你胃不好,先吃這個再喝咖啡。”
他皺眉,但還是接過去吞下了。
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了完美的輪廓。
我忍不住想伸手觸碰,卻在半空中停住。
上周我這樣做時,他一把推開了我,說著別碰他。
“下午我要去機場。”他突然說,眼睛盯著手機屏幕。
他嘴角微微上揚,這個表情我太熟悉了,是他心情極好時才會有的。
“我知道。”
我把湯盛出來,“林媛的航班三點到,對嗎?”
咖啡杯被他重重砸在台麵上。
周雲哲的眼神瞬間結冰:“你查我手機?”
“是短信自己彈出來的。”我平靜地說道,把湯推到了他麵前。
“趁熱喝。”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冷笑:“江采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這三年你處心積慮討好我,不就是怕林媛回來嗎?”
我沒有回答,我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錯的。
在他心裏,我早就是個心機深重的女人。
三年前林媛突然出國,他喝得爛醉向我求婚。
第二天醒來卻認定是我趁虛而入。
“她住哪裏?需要我準備客房嗎?”我轉移話題。
周雲哲喝了一口湯,眉頭舒展了一瞬又立刻皺了起來。
“她住這裏,主臥旁邊那間。”
我手裏的抹布瞬間掉在地上。
那是我現在的房間。
結婚後我們一直分房睡,我住主臥隔壁,他住主臥。
“好。”
我彎腰撿起抹布,“我下午就搬去三樓客房。”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麼順從。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早在半年前發現他和林媛重新聯係時,我就已經做好了隨時退出的準備。
下午兩點,周雲哲換上了我昨晚熨好的深藍色西裝。
他對著鏡子打領帶時,我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
“這個...送給林媛當見麵禮吧。”
盒子裏麵是一對珍珠耳環,“上周拍賣會買的,很適合她。”
周雲哲愣了一下,隨即眼神變得銳利:“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我合上盒子放在茶幾上:“隻是覺得...她應該會喜歡。”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最後拿起盒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窗前,看著他出了別墅大門,才允許自己滑坐在地上。
我抱緊發抖的雙腿。
三小時後,我搬完了所有東西。
三樓客房朝北,即使在陽光最好的中午也很陰冷。
我拿起一個小木盒,裏麵裝著我和周雲哲小時候的合影。
那時我們兩家是鄰居,他十一歲,我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