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宋雲昭!他們還年輕!”
我被粉塵嗆得咳了好幾口。
白凝冰讓人將我的眼睛扒開。
一個、兩個、三個......一個個的身體在我麵前分離、倒下。
五個少年郎就這樣鮮血四濺,而執刀人卻於刀尖舔血,露出欣喜的神情。
我絕望地站著,嘴裏有腥甜湧起,再也忍不住,吐血幾近昏厥。
看著他挑釁的眼神,我徹底明白了:
宋雲昭,從未想過放過我們,他是要殺我們取樂!
“快跑!死人了!”
“救命!我還不想死!”
許多弟子魚驚鳥散般逃離。
可那些跟隨而來的修士,一下子就能鉗住兩個。
長劍拔出,收回,依然沾滿了鮮血。
就在要演變成大屠殺時,我終於堅持不住,撲到在他的麵前,抓住他的衣領怒吼。
“宋雲昭!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是我爹把你養大,教你修行,才有如今的修為!”
“若不是因為你當初和魔教中人來往密切,我也不會將你們逐出宗門!”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你的——”
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那件事情父親說過,不能和宋雲昭講明。
我頓時熄了厭棄,鬆開他,後退兩步。
“你會後悔的...”
宋雲昭被我一通指責,用舌頭頂了頂腮幫,當即下了最後的命令。
“顧明月,你還以為我是那個被你耍到失去一切的蠢人嗎?”
“我今兒隻有一句話,這戲,你是唱!還是不唱!”
師弟師妹們都安靜了下來。
此時隻剩五十個壇子了。
我隻能祈禱這裏麵還有父親的骨灰。
宋雲昭沒有指定曲目,我看著壇子拚接成的極小的平台,試探性地說道:
“我們給宋仙長來段貴妃醉酒可好?”
這場戲隻有兩個人,而且是文戲,不需要怎麼動彈。
宋雲昭剛要點頭,白凝冰卻在一旁嘟起了嘴:
“陸哥哥,文戲多沒意思?你可是金丹修士!讓他們來段草船借箭,十幾個人在壇子上翻跟鬥,那才有趣!”
我隻覺得兩眼一黑,心裏的絕望又多了幾分。
武生行當,十幾個人在麵粉壇子上行台步。
剛剛入門的弟子,修為淺薄,做這種大幅度的動作。
壇子怎麼能不碎!
幼時我們師兄妹三人下山聽戲走丟,被班主好心收留。
父親將我們尋回後,還特意在宗門內搭了個戲台,請老師傅上山。
可如今......
“宋雲昭!”
我忍不住想質問,可他卻手撫刀鞘,玩味地看著我。
想到慘死的師兄弟,還有地上沾上鮮血的麵粉。
我將剩餘的孩子們護住,幾乎是帶著哭腔喊道:
“給宋仙長表演一段武生打戲!”
壇子隻是普通的瓷器,怎可承受太多重量?
這些孩子們年紀小,隻學過淺顯的,又接連受了驚嚇。
就算腳步再輕,跑跳間,還是有幾個裂開了。
“這幾段戲沒什麼功力呀,還練氣築基,連凡間的雜耍都做不好!”
“顧姐姐將我們逐出師門,原來就是為了這些爛貨啊。”
這幾個壇子已經快碎了!
如果真的翻跟鬥,必然會再碎上好幾個!
可看著宋雲昭躍躍欲試的表情,我知道,如果我拒絕了,他剛好就有借口大開殺戒。
我幾乎要把牙關咬碎:
“用力跳,好好給宋仙長演一場!”
哐當!
頓時四五個帶著裂縫的壇子碎了。
哐當!
翻跟頭時,弟子直接又踩碎了三個。
哐當!
哐當!
.......
武打戲的吆喝聲和壇子的破碎聲不絕於耳。
每個聲音,都如巨錘,重擊著我的胸口。
一幕短短的戲,卻讓我汗如雨下。
結束後,我幾乎不敢看剩下的壇子。
5個,直接碎了一半。
宋雲昭很愉快地拍了拍手,似乎興致很高。
“喲,都是沒帶標記的壇子,老東西運氣還真好,這都沒給徒子徒孫踩到!”
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我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原來,原來父親的骨灰真的還在。
可隨即宋雲昭的話,又讓我的心揪到了嗓子眼。
“選吧,顧明月,老規矩,選對了老頭子給你,選錯了——依舊有懲罰。”
想到全是碎片的白色地麵,和慘死的師弟、弟子。
我怎麼也選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