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些荷包放了適合王爺體質的草藥,不適合大殿下。”
“不是送,是處理。我說沈姑娘,我家王妃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再說你二八年華,何苦跟著我這麼個廢人呢。”
沈若梅聽到“處理”兩個字時,臉色驟變,“啪”一聲,一巴掌甩在我臉上,看我的眼神更像是淬了毒。
我懵了,好歹我們相識相知在一起一輩子,哪怕沒有子嗣,我也不曾虧待過她。
她就算不愛我,也該了解我。
臉上火辣辣的,可遠比不上心口的疼。
我冷冷看著她,她憤怒地看著我,視線相撞,她終於反應過來,我也重生了。
沒重生的大皇子麵對打她耳光的人會直接杖斃。
攝政王生怕我發火,擺擺手讓沈若梅下去。
沈若梅又是含羞帶怯地行禮告退。
“皇叔,人家待你一片真心,你就成全人家吧。”
“不不不,”蕭宴頭搖得像撥浪鼓,“唉,不瞞你說,人還沒進我府裏呢,她那個七品編修的爹就在我麵前托大,這要是進了府,還了得?”
這倒是與我前世不同。
可蕭宴不肯納妾,就不代表沈若梅沒辦法了。
她自己寫了一出話本子,把她和蕭宴的故事擺上了戲台子。
想到前世,垂暮之年,我排了一出戲討她歡心,可沈若梅卻說我堂堂王爺如此行事太過荒誕。
還讓扔將戲班子打了出去。
沒想到她把這一招用在了攝政王身上。
戲寫得實在香豔,等傳到攝政王妃耳朵裏時,這場戲已經風靡全京城了。
攝政王妃親自上門打到沈家。
可沈若梅非但不知悔改,還聲稱要和沈家斷絕關係。
她還表示,能不能容下她是王妃的氣度,能不能讓王妃容下她是她的本事。
她說到最後,還和王妃打賭,說下個月十五之前一定讓王妃喝上她的妾室茶。
我聽著八卦,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她怎麼這麼有把握?
還限定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嗯?
下個月......
下個月太後壽辰,我找了一百個百歲老人繡了百壽圖當壽禮。
太後大悅,特意許我一個心願。
我當時並沒什麼想要的,就沒許願。
直到父皇彌留之際......
難道沈若梅是想要太後的賜婚?
前世種種如走馬燈般在我腦海旋轉。
上一世,我是找人繡了百壽圖,若是這一世我找能工巧匠雕刻百壽石......
說幹就幹。
我前前後後忙了快一個月。
可剛到太後的榮福宮,就聽到一聲聲讚歎。
“簡直巧奪天工。”
“最難能可貴的,還是那份孝心。”
“聽說那沈姑娘為了刻字,手上都磨出繭子了。”
......
稱讚聲此起彼伏。
我擠進人群裏,赫然看到一塊刻滿壽字的石頭。
上麵的字形,和我前世尋來的百壽圖一模一樣。
可這份壽禮居然是沈若梅送的。
我終於想起來,上一世我和沈若梅醉心書畫。
我倆經常臨摹書畫陶冶情操,其中這份百壽圖的原稿,她臨摹了不下百遍。
我看向沈若梅,她眼神遊離,避開我的視線。
似乎怕我揭穿她,她上前一步搶先道:
“既是太後娘娘壽誕,自然要盡心盡意。”
“這塊百壽石是臣女花了一整個月的時間親自雕刻,不求能討得太後娘娘歡心,隻求太後像這塊石頭一樣萬壽無疆。”
她說這話,便是篤定了我送的壽禮隻是一件繡品。
雖然金線昂貴,卻遠遠比不上她親手雕刻來的真誠。
所有人嘖嘖稱奇,太後更是招呼人將那石頭抬近些要仔細看。
我的伴讀看清那壽禮,驚惶失措:
“殿下,這上麵的字和我們的一樣!”
滿堂寂靜。
沈若明一下子委屈起來。
“殿下,這是何意?臣女如今被沈家驅逐,無處可去,唯有一雙手能做些粗活,難道殿下連這都要質疑嗎?”
“太後明鑒,臣女無心邀功,隻是這些字真的是臣女親手雕刻的。”
她伸出兩隻手來,手指上傷痕累累,傷疤無數。
一時間在場眾人沸沸揚揚,看我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伴讀急了,獻上石雕和她理論,“我家殿下何時質疑你了?”
那石雕是我請能工巧匠雕刻,石雕沾著金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比沈若梅的精致,卻少了幾分誠意。
兩相對比,沈若梅的像是初版,而我的就像是剽竊了初版後的升級款。
這一下,原本那些古怪的眼神變得嘲諷起來。
幾個貴婦竊竊私語,連說我身為皇子卻其身不正,平白惹太後不快。
就連坐在太後身邊的攝政王,也滿腹狐疑看向我。
若我還是那個年輕皇子,此時我一定暴跳如雷。
可惜,我活了一世了,上輩子,比這更難聽更鄙夷的我都經曆過。
我淺笑不語。
沈若梅見我沉默,以為我默認了,又裝作純良心善:
“太後娘娘,殿下一定是太想討您歡心了,您就原諒她吧。”
“字體相似也是難免的,我相信殿下一定不是有意模仿臣女的。”
相處了一輩子了,我居然沒發現沈若梅此人有兩副麵孔。
一會兒唱白臉,一會兒唱紅臉,這變臉速度快趕上戲台子上的伶人了。
“殿下既然送來了,不如就收到庫房,也算收下了殿下這番心意。”
我快氣笑了。
“我什麼時候說這是我的壽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