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著雨幕的遮掩爬到大槐樹上,在我爸聽到動靜的同時,將前麵那顆要斷不斷的樹枝用力一按。
“嘩啦”一聲落在了我爸麵前。
“怎麼了?”
太奶聽到動靜也來到門口。
我爸四下張望了一番,又盯著槐樹看了又看。
隻不過雨太大,樹枝又密,他沒有發現我。
他撿起那顆樹枝扔到一邊,安撫道:“沒事,雨太大,把樹枝打斷了,外麵太冷,你回去吧。”
說完,便拿起邊上的雨傘,大步離開了後院。
隨著關門聲響起,我急忙從樹上下來。
雖然這個院子我來的少,但我記得以前爺爺說過,後院的西北方有個狗洞,出去就是柴房。
柴房離我的住處和靈堂都很近,我必須在我爸之前回到靈堂。
顧不得衣服會被弄臟,我快速找到狗洞爬了進去。
本來我想先回白己房問換件衣服,可我爸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院門處。
來不及了,我隻好先回到靈堂。
脫了臟掉的外套隨手扔在棺材後麵,又隨便用靈幡擦了擦頭發,我跪回遺像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蓮丫頭。”
我爸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時,我的心情還沒有平複。
我心虛地轉過身,不太敢看他,喊了一聲:“爸。”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察覺出不對,我爸盯著我半天,問:
“你怎麼渾身濕噠噠的?”
“哦,我,我剛才有點餓了,就去廚房找東西吃,”我盡力答得穩妥,“這兒也沒有傘,就跑著去的。”
“至於餓成這樣?”
我爸皺著眉,一連嫌棄。
我看他並不是不相信的樣子,偷偷舒了口氣:“晚飯,沒吃飽。”
“行了,你先回去吧,今天我在這。”
說完,他把手裏的傘遞給我:“打傘回去。”
我接過來,心裏有些發酸,雖然聽到了不該聽的,但還是試探著把剛才去找他的真正目的說了出來:
“爸,爺爺都去世七天了,還不打算下葬嗎?”
我爸淩厲的眼神“唰”地掃了過來。
我不禁心裏咯噔一下。
“之前說的你都忘了?不該你操心的少摻和,趕緊回去。”
說完,便不再理我。
他自顧走到棺材前,從口袋裏掏出幾枚長釘,隨後又從一旁拿出了錘頭,開始釘釘。
我自知再問下去除了會惹惱我爸,也不會有什麼收獲,隻好先回了房間。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總是冒出在太奶門口聽到的那些話。
我坐起來,盯著桌上被燈油燒得發黑的煤油燈罩,心裏惴惴不安。
如果我沒理解錯我爸的話,那麼爺爺的死一定另有隱情。
他久久不將爺爺下葬,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我又想到了那堆燉在雞湯裏的黑色物體,說不定能從這裏麵找到什麼線索。
可我和我爸不一樣,並不懂藥理,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樣?
我腦子裏亂成一團,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不能幹坐著。
靈堂現在是不能過去了,有我爸在。
我隻能偷偷去我爸房間看看。
就算不能搞明白那堆東西是什麼,萬一有別的收獲也是好的。
雨已經停了,但烏雲遮月,外麵漆黑一片。
我不敢點燈,隻能悄悄摸索著來到了我爸的房間。
我忐忑地在房問裏翻找著,因為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渾身都在發抖。
一個抽屜拉了半天才能完全拉開。
我在我爸房問裏翻騰了很久,就連床底下都沒有放過,可一點奇怪的東西都沒發現。
此刻我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我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十分煩躁地倚靠在床邊的櫃子上。
“啪———”
因為我的動作太大,一直擺在櫃子上的銅鏡倒了下來。
這東西我記得,是媽媽還在的時候留下的。
我心情複雜地將它扶了起來,卻不想碰到了什麼地方,銅鏡的底座竟然掉了下來。
跟著一起掉下來的,還有一張約莫半掌長的紙片。
我疑惑地彎腰撿起,卻因為太黑看不清上麵是什麼,隻是是隱約看出是一張1日的黑白相片。
我把它朝銅鏡的方向伸了伸,借著鏡子的反射,終於看清了上麵的真實麵貌。
一個女人穿著深色的長裙坐在椅子上,溫婉美麗的臉上盡是歡喜。
她微微側臉,看向一旁站著的男人,男人麵露微笑望向鏡頭。
年輕時的我爸跟我目光交彙,我心裏狠狠一怔。
“呼啦———”
外麵突然掛起一陣颶風,打到了我身側的玻璃窗上。
我被嚇得一個激靈,拿著相片不可思議地抬起頭。
銅鏡在桌上晃動,和身後的門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音。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不知何時映在了鏡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