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緒激動,像是要破窗而出擊垮我最後一絲理智。
我捂著胸口處傳來的陣陣刺痛,隻覺得整個人猶如被億萬隻螞蟻啃噬一般,無法掙脫。
豆大的淚珠像斷了線的滾珠一樣,落到我手中的病曆單上。
醫生說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多長時間可以活了。
所有的質問都變成了無聲的利器,痛的我喘不過氣來。
我最愛的哥哥和丈夫,我視作生命的救贖,恰恰是毀掉我人生的始作俑者。
手機屏被摔的四分五裂,我快速地將語音點了收藏,下一秒再看時,已經被人緊急撤回。
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出現,五分鐘後,許庭深的鏗鏘有力的語音傳來。
“綿綿,我現在失了憶,記不清我們之前發生了什麼,不過你相信我,我一定對你負責,照顧你一輩子......”
我聽著他與前麵兩天截然不同的語音,試圖從中發現某些端倪。
可是並沒有。
他偽裝的太好,好到如果不是我發現了真相,都要誤以為他愛我至深。
許庭深徹夜未歸,我平複好心情,第一次闖進他的閣樓。
閣樓裏放著簡夏大大小小的畫像,有的是她高中時期的照片,有的是被人偷拍的角度。
每一幀都記錄了少女最美的模樣。
許庭深最愛攝影,可他從來不拍人。
他說他的相機隻會拍山川河流,原來也會有人是他的例外嗎?
我在心裏暗自苦笑,盯著簡夏的照片,沒由來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模樣。
其實我認識他比他知道的更早。
早到在不知道情愛為何的時候,許庭深這個名字便篆刻進了我的骨血裏。
十歲那年,簡祁以一顆糖作為交換,將我賣給人販子。
我流轉到世界各地,借著夜黑風高放火逃了出去。
那年的雪下的很大,我發了一夜的高燒,被醉鬼陳偉撿回家,持續了長達十年的虐待。
十三歲的許庭深就那樣毫無征兆的降落在我的世界裏。
他替我趕走街頭的小混混,給了我錢幫助我讀書,盡管那些錢被陳偉收入囊中,我也依舊很感謝他。
我記住了少年的名字,也記住了他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所以若幹年後再見,我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許庭深從背後攬住我時沾了酒氣,埋在我的脖頸處時叫著簡夏的名字。
我感受到身後的人身體僵硬了片刻,不經意間躲過他的索吻。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其實早在他抱住我的那一刻,我也心存期冀。
可是他裝聾作啞,拿著自己失憶的事情,便輕而易舉地糊弄了過去。用試探性的語氣小心翼翼地看我。
“綿綿,最近加班太累了,昨天喝醉酒,發消息說了許多胡話,你......”
我努力擠出一抹笑,暗自忍下心中的苦澀“昨天睡的太早,今天才看見你給我發的消息......”
許庭深長舒了一口氣,從兜裏掏出一枚精致的藍寶石戒指戴在我的手上。
“你放心,我會娶你,給你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