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山說要牽手,半天卻沒有動作,含羞帶怯地用餘光瞥我。
我被他搞得有點好笑。
主動伸出手去抓住他,沈青山身體像按了暫停鍵,猛地一僵。
之後他手指慢慢往外縮,用他的小拇指勾住了我的小拇指,紅著臉說:“我們先來一根的。”
我們勾著小拇指,在路上慢走。
我走在前麵,他走在後麵,月色把我們的身影照得頎長。
到了我家樓下,沈青山說:“我先走了。”
話是這麼說,小拇指卻不帶一點放的。
“路上平安。”我拿回了手,手上勾著的那一塊早已經汗涔涔。
沈青山整個人飄飄然,跟喝醉了酒一樣,臉紅額頭燒的,“好…好。”
他一連說了幾個好字,晃晃悠悠轉過了身。
我覺得他狀態不對,有些擔心他,悄悄跟在他身後,怕他出意外倒了。
隻見他走了一截路,掏出了手機。
“喂?成子,啊,你在打遊戲啊!你怎麼知道我和許伶仃牽小手了!我告訴你,她手可軟了,可舒服了,我們兩個……嘟嘟嘟——”
“嘖嘖,小雞肚腸的男人。”沈青山說,隨後又撥打了另一個電話。
“小惠啊!找你什麼事?沒什麼事!就是告訴你一聲,我和許伶仃牽小手了!我跟你講!她可喜歡我——嘟嘟嘟——”
“喂?爸啊!我是你兒,我跟你說——”
高考前一個月,我寫了一封情書,計劃著等高考結束,親手交給沈青山。
沈青山問我:“許伶仃,你想考哪所學校。”
我知道他已經保送了A大,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故意說:“B大吧!法學挺好的。”
沈青山別別扭扭了一陣,後麵說:“好吧,反正A大和B大離得不遠,開車三個小時就到了。”
我說:“你幹嘛來找我啊!”
我們兩個之間,還沒有告白,卻一切都顯得那麼心照不宣。
沈青山被我激怒了,瞪著眼睛問我,“許伶仃,你不會牽了手就翻臉不認人吧?不行,我不許,許伶仃,你要是不要我,信不信我用麵條上吊!就在你B大門口上吊。”
我笑:“你丟不丟人啊!”
沈青山無理取鬧,“我不管。”
我任他鬧去,夜裏,複習完功課後,一遍遍修改自己的那份情書。
我後來才知道,一切平靜的水麵,底下都藏著波濤洶湧。
一個下午,許如芳麵沉如水地坐在客廳裏。
旁邊還有笑顏如花的謝瑩。
桌子上擺放著一疊照片,主角是我和沈青山,我坐在他的摩托車後座上,笑著伸手去攬住他的腰。
“瑩瑩說你談戀愛了,是真的嗎?”
我腳步一滯,目光絲毫不避諱許如芳。
“你不是看見了嗎?”
言外之意,你都看見照片了,還需要問嗎?
許如芳毫無征兆地就發瘋衝上來打我,“賤東西,小小年紀就學人談戀愛!”
“你才多大就去找男人了?”
“賤貨,我命怎麼這麼苦,這麼就生出你這一個隻知道和男人上床的賤貨!”
我心臟被許如芳一口一句賤貨紮得生疼,我原本以為早就不在乎了,現在才發現,最為最親的人,永遠有資格傷害我。
我任憑許如芳發瘋,冷笑,“比起你還差遠了,還沒成年就做了別人的情婦。”
許如芳臉黑沉如水, 像個瘋婆子拚命拍打著我:“死丫頭,你怎麼說話,無法無天了是不是!”
她拿著手扇我的腦袋。
我被打得直往後麵退。
“退學!死丫頭,明天我就帶你去退學!”
許如芳鬧去了學校裏,當著同學的麵,我被人圍觀。
我站在鬧劇中,像個笑話,我最親的人正不斷傷害我的自尊,還想要毀掉我的所有。
班主任在旁邊勸,說我成績一直很好。
許如芳打定了主意讓我退學,我知道是謝瑩的主意,隻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開。
沈青山一頭紅發,額頭上溢出了汗水,顯然是得知消息趕過來的。
他一來,就把我拉在他身後。
“阿姨,都是我的錯。”
“啪!”許如芳尖銳的指甲在沈青山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就是你指使賤丫頭跟我頂嘴的!”
我當天是哭著被許如芳拽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