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渝的動作像被人按了暫停鍵。
攙扶著我的手也往後縮了縮。
話筒裏的女聲越發哭得可憐。
「我好疼,你現在過來好不好?我的腳踝都腫了。」
腹部針紮般的劇痛讓人直不起腰,昏沉的大腦將蘇綿綿委屈哽咽的話語攪成一團。
眼看顧渝神色動搖。
我竟然不覺得難過,隻覺得麻木。
疼痛陣陣來襲,我下意識反應的抓住了顧渝的手臂開口。
「先送我去醫院,我肚子不舒服。」
我不知道蘇綿綿是怎麼能挑到這麼巧的時間。
也不知道她的腳傷是真是假。
但腹部的劇痛讓我真切意識到身體裏生命的流逝。
那個小小的剛剛成型的孩子還沒有見到光明,就已經要離開。
我還是忍不住為他感到難過。
這不隻是顧渝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是我們的七年。
腦子變得越來越昏沉。
顧渝扶住我,臉上變得幾分猶豫,
對著手機另一段聲音還是放緩起來。
「怎麼了?別怕,你在哪裏?我這邊有急事,等我處理完這邊馬上過去。」
蘇綿綿哽咽的哭腔停頓下來,聲音帶著抽泣聽起來可憐又怯懦。
「是姐姐的事嗎?我問過醫生的,三個月的小孩其實已經很穩了。
姐姐用這種借口騙你是不想你和我接觸吧。我知道懷孕的人會多想,所以哪怕在工作上被欺負打壓我也從來沒怪過她......」
顧渝眉頭猛的皺起來。
話筒裏蘇綿綿的聲音委曲求全般越來越低,像是忍不住疼痛,又變成哽咽的啜泣。
「那條項鏈我也可以送給姐姐,隻希望哥哥不會再被誤會。
姐姐和公司一條心都容不下我,我明天會自己去辭職。」
蘇綿綿說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聲音卻還強撐著般透出一股倔強。
像童話裏在風雨裏還昂著頭的小白花。
又倔強又惹人憐愛。
顧渝顯然立刻被打動了。
他猛的站起了身,不悅的抬高了聲音。
「瞎說什麼呢?我看誰敢逼你辭職。現在公司姓的還是顧!」
像是猛的想明白了什麼。
顧渝轉過頭,對著我臉上的最後一絲猶豫消失了,
轉變成居高臨下的厭惡與氣憤。
「林音,我倒是沒想到你現在當媽了還學會耍這種下作手段了!
這麼蓄意欺負個小姑娘,你心怎麼變得這麼惡毒!」
窗外似乎又開始下雨。
轟鳴的雷聲將顧渝的怒聲指責掩蓋。
電話裏蘇綿綿的聲音愈發委屈可憐。
顧渝神情焦急,嘴裏安撫著套上大衣便準備衝出門去。
跨出去半步回頭看向額頭還帶著冷汗卻一言不發的我。
又像是有些茫然。
好像即將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阿音,這段時間我是有點忽略你,但是我就是拿綿綿當妹妹看。
她還是小孩心態,你都懷孕的人了,何必老是針對她斤斤計較?」
門外的寒風順著門縫衝得我神誌清醒了一些。
我抬起頭,沒有像他預想中的在他嚴厲又譴責的話語裏歇斯底裏的爭辯與大罵,隻是平靜地側過了頭。
「以後都不會了。」
顧渝似乎愣住了,看著我想說的話全被堵在喉嚨裏一般。
他眼裏迷茫更甚,不自覺朝我又邁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