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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歲的陸澤見我上線,又開始對我瘋狂輸出。
他總是有無限多的角度去證明他愛極了時念。
中二又偏執。
可就是這樣熾烈的少年,披荊斬棘、鑽木取火,終於在我黑暗的人生裏點燃一捧光明。
如今,這團火已永久沉落。
隻餘我滿身潮濕。
【我就是時念,18年後的時念。】
對麵的新消息戛然而止。
我繼續敲下文字:【明天下午,你會路過一個小巷見義勇為,結果被殺了個回馬槍,連夜吊在工地的塔吊上。】
對麵的頭像變灰。
那次,我得到消息連忙去了工地。
他們說,隻要我敢爬上去把陸澤拉上來,就放我們一馬。
陸澤已經暈了,萬一麻繩斷裂,他會摔死的。
可是好高......
我手腳全是汗。
我克服所有恐懼爬上去,渾身抖的厲害,根本拉不動他。
沒辦法,我把自己的腿卡在了鋼架裏。
後來下肢神經壞死。
半夜,我被手機鈴聲吵醒。
有人用兒子的電話手表聯係我,讓我去接他回家。
工作人員一邊打掃場地,一邊感歎這場生日宴花了多少錢:「都說錢在哪裏,愛在哪裏,兒子都那麼大了還能給老婆搞浪漫、送驚喜,感情真好!」
連外人都覺得,他們是一家三口。
有熟人故意指著我問兒子:「她是誰?」
「我家的保姆。」
我瞬間停在原地。
「你怎麼才來?」兒子嫌棄的瞪著我,走近後連忙捂著鼻子,「我不跟你一輛車!」
可惜,我們隻有一輛車。
兒子嫌棄地打開所有車窗,直到他冷的連打了十幾個噴嚏,才讓司機關上車窗。
「你不問問爸爸在哪兒?」
「在哪兒都行。」
「爸爸在海棠阿姨那兒......」兒子喋喋不休的說著海棠的好話,「要不是海棠阿姨提醒,爸爸才想不起來親自給你挑禮物!你要有禮貌,記得向海棠阿姨道謝。」
我用力抓緊毯子:「我才是你媽媽!」
兒子猛地回頭,滿眼憤怒:「我寧可沒有媽媽!」
司機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頹然的閉上眼,半晌回複微微:【不用幫我爭取撫養權了。】
回到家,我又看了眼巨大的禮盒,鬼使神差的,我拆開了絲帶。
可想要打開,隻能爬下輪椅。
算了。
劉阿姨以為我想拆,第二天又給我放在了觸手可及的地方。
中午,陸澤滿身疲憊的回來,直接丟給我一份文件:「這是海棠的新邀約,和她之前的戲路差別有點大,你盡快梳理,寫一個通俗易懂的人物小傳。」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機不斷有新消息進來,倦怠的臉上漸漸湧上不耐煩:「時念,你是下肢癱瘓不是聾啞人,給點反應行嗎?整天跟個死人一樣,難怪兒子不喜歡你!」
他看完消息,憤怒瞬間變成了溫柔,當著我的麵發語音:「別著急,最遲下午5點就把人物小傳傳給你,這個角色演好了,是有機會衝影後的,你要加油哦~」
陸澤替我打開電腦,終於肯施舍我一個眼神:「現在是中午1點半,3點前寫完初稿我要先過一遍。」
我看著他公事公辦的表情,合上電腦,盡量用最平靜的語氣說:「陸澤,離婚吧。」
陸澤身形一顫,竟撞翻了身後的禮盒。
一雙精美的高跟鞋就那麼落在最顯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