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太子府時,我經常晚上做噩夢驚醒,顧雲深知道後就強行宿在我房中的小塌上,隻為在我驚醒時能第一時間安撫我。
他的好友知道後暗示他我可能是欲擒故縱,隻為早日坐實兩人間的關係讓他小心別被我賴上。
顧雲深聞言溫柔笑道:“婉舒不是那樣的人,如果她真是欲擒故縱那我也吃她那一套。”
“畢竟不喜歡的人的心機才叫心機,喜歡的人的心機那叫撒嬌。”
如今的我在他心中卻是一個心機深重的女人了。
我苦笑著牽起嘴角:“這世界上我能嫁得人多了去了,不是非你顧景深不可!”
一直睥睨眾人的顧景深哪受過這種委屈,當即就勃然大怒:“行!我倒是要看看成親那天我不出現你能嫁給誰!”
回到太子府時,孫嬌嬌正焦急的張望。
我剛想避開她,她卻擋在了我麵前:“婉舒,聽說你進宮讓皇上賜婚了?”
我點點頭平靜道:“成親日子就是我生辰那天。”
孫嬌嬌臉色蒼白,我隻當沒看見轉身離去,她卻毫無預兆的倒在了我身旁。
我的步伐頓住,剛想伸手把孫嬌嬌扶起來。
下一秒就被來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顧景深異常冷漠:“宋婉舒,我從前就不該慣著你,讓你如今無法無天,都敢當街打人了!”
可我性格一直恣意,反倒來了太子府以後處處忍讓。
忍受著顧景深好友的鄙夷,忍受著太子府下人的刁難,忍受著京城貴女們背後的嘲笑。
我捂著紅腫的臉頰:“你放心,今晚我就離開太子府,你再也不用忍受我了。”
顧景深聽到冷笑了一聲:“怎麼?現在說不得你了。”
“宋婉舒你父母雙亡,是我把你從乞丐群裏麵救出來的,離了我你又能去哪呢?”
他從未在我麵前如此咄咄逼人,醜話說盡。
好像我真的是個隻會趴在他身上吸血的蟲子,離了他隻能被人碾死。
我和小翠收拾好,準備今天就離開。
誰知我們背著包袱走到門口時,就被侍衛團團圍住,其中一人冷聲道:“主子說宋小姐不得離開半步。”
看著我們返回的身影,顧景深冷笑:“我就知道她也隻敢嘴上說說。”
在院中這幾天,我開始笨拙的嘗試繡荷包。
大婚前,新娘子要繡滿九隻荷包,在成親當晚送給夫君,表示兩人以後會長長久久。
當我把針線收起來,準備明天再繼續時,誰知顧景深竟不請自來。
我沒搭理他,自顧在那把這兩天繡好的荷包數了又數,還差三個。
顧景深伸過手準備拿過荷包,我避開他:“這不是給你的。”
顧景深本想冷笑,但看到我被紮得通紅的手指下意識放鬆了語氣:“婉舒,別鬧脾氣了,是我不好,那天不該說那麼重的話。”
我恭敬道:“太子何錯之有,本就是我不識抬舉。”
被我陰陽怪氣的話一刺,他直接把荷包扔到地上,用腳使勁碾:“我就不應該對你這種蛇蠍女人心軟,還準備跟我長長久久,真是癡心妄想!”
隨著他的動作我感覺被踩的不止是那幾個荷包,還是我之前深愛他的心。
他以為我還會跟之前惶恐的討好他,讓他分給我那麼一丁點愛,可我隻是彎腰撿起荷包拍了拍:“又得重新繡了。”
顧景深看我這冷漠態度,摔門而去。
第二天一早,宮裏的嬤嬤們上門給我量尺寸,準備給我縫製新婚禮服。
正量尺寸時,顧景深推開門語氣冷硬:“不用給她量了,她用不著。”
嬤嬤們雖領了聖旨,但不敢得罪太子,隻好聽從顧景深的吩咐拿著東西跟他走。
小翠氣不過悄悄跟在他們身後,發現顧景深竟然是把人帶去給孫嬌嬌量尺寸去了。
本已熟練的針法這次竟然紮進了我的手裏,鮮血瞬間滴落在荷包上。
小翠自責道:“就怪我多嘴,才害得小姐受傷。”
我看著包紮好的傷口:“沒事,是我太在意而已。”
在意就會受傷,以後我會學著不在意。
沒想到其中一個嬤嬤臨走時竟悄悄跑到後院給我匆匆量了尺寸。
“奴才不敢忤逆主子們的話,隻得讓宋小姐委屈了。”
原來連外人都看出來我受了委屈啊,可顧景深隻覺得這些都是我該承受的。
自從那天以後,太子不斷收羅奇珍異寶,眾人都說那是給我的聘禮。
隻有我知道那些東西全去了孫嬌嬌的院中,而我連個最廉價的木簪都沒有。
在大婚前一天,孫嬌嬌穿著華麗的衣裙來到了我的院中。
見到我,她目光閃躲,我若無其事叫她進去。
她是提著食盒來的,打開裏麵是熟悉的長壽麵,是她親手所做我吃了二十年。
可如今物是人非,我平靜道:“不用了,你拿走吧。”
孫嬌嬌“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眼含淚:“婉舒,我知道我不該這麼做,可我已經嘗過庶出的苦了,我的孩子不能再是庶出,我必須為他搏個前塵。”
我歎了口氣:“其實不必這樣的,我之前已經為你謀了一份好姻緣,可惜你......算了祝你得償所願。”
她走後,我正準備把門合上,一隻手阻止了我的動作。
我抬眼看向顧景深語氣平靜:“有事?”
顧景深蹙眉不悅:“明天你在房間裏等著,會有人帶你出去。”
我冷笑出聲:“你就可以順理成章把我從小門迎進來讓我做妾是吧?到時候哪怕皇上追究下來也隻能將錯就錯,顧景深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顧景深被我拆穿不但不慌,嘴角反倒勾起一抹冷笑:“宋婉舒給我做妾都是抬舉你了,你別不識好歹!”
我沒說話,把門合上徹底斬斷我們之間最後的一絲感情。
第二天顧景深派來的人推開房門時,我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