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煦冷笑一聲。
他緩緩蹲下身,湊近牢門,聲音壓得極低,卻如魔鬼的低語。
“本王不僅知道他們勾結,還知道你姐姐肚子裏的孽種,是那個北梁攝政王的。”
謝良徹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完了!全完了!
“看來,本王說對了。”蕭明煦站直身體。
“本王再問你,你們原定的計劃,是不是你姐姐假死,本王殉情。”
“她帶著孽種回來,繼承本王的一切,再與北梁裏應外合?”
謝良徹徹底崩潰。
蕭明煦問出的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他的心上。
他原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在這個男人麵前居然透明得像紙一樣。
“是,是!”
謝良徹涕淚橫流,再顧不上什麼尊嚴。
“計劃是這樣的!我姐姐,不,那個女人,她早和北梁攝政王勾搭上!”
“她是靠著,你給她的兵權和資源,才能在北境和那北梁王暗通款曲,傳遞情報!”
“她算計好一切,等你為她殉情的消息傳開,她再帶著肚子裏的孩子回來。”
“到時候,賢王府是她的,你的權勢是她的。”
“大齊的兵馬調動她也能插手!北梁定能長驅直入!”
蕭明煦聽著,麵上毫無波瀾,仿佛在聽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那為何北梁突然撤兵?她人呢?”
謝良徹臉上閃過一絲快意的扭曲。
“還能為什麼?因為你沒死!你沒按著她的劇本走!”
“你不僅沒死,還立刻要娶新人!”
“那北梁攝政王也不是傻子,一個失去價值,甚至可能暴露他圖謀的棋子,他怎麼還會留著?”
“聽說......北梁營中大亂那天晚上,有人看到攝政王親手把她......推下馬車,是生是死,沒人知道!”
謝良徹的聲音中,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狠厲。
“活該!都是她活該!她當初是怎麼拋棄我們謝家人的,該有這個下場!”
蕭明煦站起身,不再看牢裏的瘋狗。
從謝良徹這裏,他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個女人,恐怕是真陷入絕境,甚至可能已經死掉。
但蕭明煦不會掉以輕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看好他。”蕭明煦對獄卒吩咐一句,轉身離開。
回到賢王府,天色已經擦黑。
府裏點起燈籠,卻不似往日的溫馨,反而透著忙碌。
下人們正在為半個月後的婚禮做準備。
既要喜慶,又要顧及王爺剛“喪妻”不久,分寸拿捏得小心翼翼。
寧淩霜已經被安置在一處雅致的院落,名喚“聽雪居”。
蕭明煦過去的時候,她正站在廊下,看著院子中新移栽的幾株梅花。
她換上一身素雅的衣裙,洗去風塵,更顯清麗。
“王爺。”她見蕭明煦來,微微屈膝行禮。
“不必多禮,住得還習慣?”
“勞王爺費心,淩霜很好。”寧淩霜的聲音很輕,卻不卑不亢。
蕭明煦忽然想起一事:“府中中饋,暫時還由管家打理。”
“但我打算在京郊開幾處鋪子,涉及糧油布匹和一些北境特產。”
“你若有興趣可以先看看賬目學著打理。”
寧淩霜愣一下,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
她出身官宦之家,雖後來落難,但基本的算學和管家之術是懂的。
隻是,他放心交給她?
“奴家、民女......”她一時不知該如何自稱,“民女可以試試。”
“好,缺什麼,需要什麼人手,跟文竹說。”
他沒再多言,轉身離開。
“王爺......”寧淩霜忽然叫住他。
“民女方才整理屬於她的舊物時,發現一個盒子裏的東西有些奇怪。”
蕭明煦腳步一頓,轉過身。
寧淩霜取來一個不算起眼的木盒打開。
裏麵非是金銀珠寶,而是一些幹枯的草藥。
還有幾塊黑乎乎、看不出材質的礦石和一張疊起來的羊皮紙。
蕭明煦拿起那張羊皮紙展開一看。
上麵非是文字,是一些歪歪扭扭的符號和簡陋的地圖標記。
地圖畫的區域,似是京城以西的某片山區。
那些草藥和礦石,他認不出是什麼。
前世,他從未在意過,那個冒牌貨的私人物品。
他死後,王府被她占據。
這些東西,恐怕早被處理掉。
“這些草藥有些似有毒,但又混合能解毒的成分。”
“那幾塊礦石質地很奇特,不像尋常金鐵。”
寧淩霜輕聲解釋。
她雖不懂醫術,但在春滿樓那種地方耳濡目染,對一些藥物毒物,還是略知一二。
蕭明煦摩挲著那張羊皮紙,聯想到謝良徹說那個女人和北梁勾結已久。
這張圖、這些東西,會不會和他們的陰謀有關?或是她為自身留的後路?
“這些東西你收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蕭明煦將羊皮紙和盒子都還給她。
“是。”
蕭明煦回到書房,叫來文竹。
“王爺有何吩咐?”
“去查京城西郊。”
“特別是地圖上標記的這片區域附近,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蕭明煦點了點記憶中,地圖的大致方位。
“屬下明白。”文竹領命。
蕭明煦又道:“另外,婚禮所需的一味合 歡香,據說隻有南疆才有,極難尋覓。”
“你去想辦法,半個月內必須弄到。”
合 歡香,是皇室婚禮常用的熏香,寓意和美。
但實際上,真正的合 歡香極為稀有,市麵上多是仿品。
蕭明煦提出這個要求,一來是想看看文竹的能力。
二來,是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京城的商路和某些隱藏的勢力。
前世,他對這些不甚關心。
這次,他卻覺得掌握經濟命脈,有時比單純的權勢更重要。
“南疆?王爺,這......”文竹麵露難色,“時間太緊,路途遙遠恐怕......”
“本王隻要結果。”蕭明煦打斷他。
“若是尋常商路不行,去找那些走偏門的。”
“京城水深總有人有辦法,事成之後賞金萬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文竹咬牙:“屬下遵命定不負王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