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煦得皇兄的首肯,片刻都不願耽擱。
第二天一早,他帶著一箱金銀和王府侍衛,再次踏入春滿樓。
許媽媽聞訊趕來,臉上堆滿笑,但那笑意怎麼也掩蓋不住眼底的肉痛。
“王爺大駕光臨,真是令小樓蓬蓽生輝啊!”
蕭明煦懶得同她廢話,讓人將箱子打開。
金燦燦的光芒幾乎晃花許媽媽的眼。
“本王昨日已與你說清。今日是來為寧姑娘贖身的。”
“這是贖金,點點吧。”
許媽媽的目光在那金銀上流連忘返。
她心中縱有萬般不舍,也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
這是賢王啊!皇帝的親弟弟,她哪裏敢說半個不字?
更何況這贖金給得豐厚,足夠她再培養幾棵搖錢樹。
“王爺哪裏話,霜兒能得王爺青睞,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談什麼贖金這不是折煞奴家嗎?”
許媽媽嘴上客氣著,手卻已經示意旁人去清點。
蕭明煦看穿她那點心思也不點破,隻是道:“手續辦好,本王即刻要帶人走。”
“是是是,奴家去辦!”許媽媽點頭哈腰地退下。
很快,寧淩霜的賣身契,送到蕭明煦手中。
他看都沒看將那紙契約撕得粉碎。
寧淩霜站在一旁,瞧著那飄落的碎紙屑,指尖微微顫抖。
從今往後,她不再是春滿樓的花魁寧淩霜,而是即將成為賢王妃。
這個轉變太快,快得讓她有些恍惚。
“走吧。”蕭明煦朝她伸出手。
寧淩霜猶豫一下,還是將手輕輕搭在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穩,也很暖。
兩人並肩走出春滿樓。
外麵早已被聞訊而來的百姓,圍得水泄不通。
昨日賢王 剛宣布要選妃,今日親自來青 樓贖人,這消息實在太過勁爆。
各種目光落在寧淩霜身上,有好奇,有鄙夷,有羨慕,也有嫉妒。
青 樓女子一躍成為親王正妃,這簡直是話本裏才有的情節。
寧淩霜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有些不適應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蕭明煦卻旁若無人攬著她的腰,把她護在身側。
二人一步步穿過人群,登上早已備好的華麗馬車。
車簾落下,隔絕外麵所有的喧囂。
寧淩霜鬆一口氣,卻發現手心已全是冷汗。
“怕了?”蕭明煦遞給她一杯溫茶。
寧淩霜搖頭,又點點頭:“有些......不習慣。”
“以後會習慣的。”蕭明煦語氣平淡。
“你是本王唯一的王妃,誰敢非議,本王絕不輕饒。”
馬車緩緩駛向賢王府。
回到王府。
蕭明煦未多做停留,吩咐下人好生安置寧淩霜,他則匆匆進書房。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謝青瑤那賤人雖“死”,但她的黨羽還在。
尤其是謝良徹,絕不能讓他再有機會興風作浪。
還有北梁那邊,前世的仇,他要一點一點地報。
他剛坐下沒多久。
文竹腳步匆匆地走進來,臉色異常凝重,“王爺,出事了!”
蕭明煦抬眼看他。
“不是京城的事。”文竹壓低聲音,“是北境傳來的急報!”
蕭明煦心中一凜。
北境?謝青瑤“戰死”的地方。
“說。”
“北境守將八百裏加急奏報,說......說北梁大軍突然毫無征兆地撤退!”
“撤退?”蕭明煦皺眉,這不合常理。
前世謝青瑤假死,北梁趁機猛攻,占不少便宜,這一世怎麼會突然撤兵?
文竹咽一口唾沫,繼續道:“還撤退得非常詭異。”
“幾乎是一夜之間,北梁主力全部後撤百裏,隻留下一些老弱病殘的疑兵。”
“我軍斥候冒險探查,發現北梁大營之中,似......發生過一場大亂!”
“大亂?”蕭明煦手指敲擊著桌麵,前世沒有這一出啊。
難道是因為他沒有殉情,謝青瑤的計劃被打亂,引起北梁內部的變故?
“還有更奇怪的。”文竹的聲音更低,“有逃回來的我軍俘虜說,北梁撤兵前夜。”
“好像看到一個身形酷似......前王妃的女人,出現在北梁攝政王的營帳附近!”
蕭明煦的指尖在冰涼桌麵上輕輕敲擊,發出沉悶聲響。
酷似前王妃的女人?出現在北梁攝政王的營帳附近?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謝青瑤,你果然沒那麼容易“死”透。
隻是,這情況似和他預想的有些不同。
北梁大軍撤退?營中大亂?
前世,他死後,謝青瑤風光無限地帶著所謂的“遺腹子”歸來。
北梁那邊,也趁機蠶食不少大齊的邊境土地。
這一世,他沒死,謝青瑤的“戰死”成一場拙劣的鬧劇。
她的價值在北梁攝政王眼中,恐怕已經大打折扣。
計劃被打亂,內部生變,甚至反目成仇?這極有可能。
那個女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北梁攝政王也不是什麼善茬。
兩人本是互相利用,一旦失去價值,被舍棄甚至被反噬,都合情合理。
“王爺,此事非同小可,是否要稟報皇上?”文竹的聲音帶著急切。
“不急。”蕭明煦擺手,“消息來源可靠嗎?那逃回來的俘虜在何處?”
“人已在軍中,嚴密看管,供詞反複核對過,不似作偽。”
“隻是......那俘虜遠遠看到一個模糊身影,不能完全確定是前王妃。”文竹小心翼翼地回答。
“一個模糊的身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蕭明煦站起身,“備馬,本王要去見一個人。”
文竹一愣:“王爺要去何處?”
“天牢。”
陰暗潮濕的天牢深處。
謝良徹蜷縮在角落裏,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如喪家之犬。
聽到腳步聲,他警惕地抬起頭。
他看清來人是蕭明煦時,眼中先閃過一抹恐懼,又被怨毒取代。
“你來做什麼?來看我的笑話嗎?”他聲音沙啞。
蕭明煦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好比看一隻螻蟻。
“本王問,你答。”他沒有絲毫廢話。
“你姐姐,和北梁攝政王,是什麼時候開始勾結的?”
謝良徹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臉上寫滿詫異:“你......你怎麼知道?”
“回答本王的問題。”蕭明煦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
巨大的恐懼攫住謝良徹。
蕭明煦知道!他竟什麼都知道!
那他姐姐假死的計劃!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謝良徹矢口否認,試圖做最後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