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舟將程清打橫抱起。
目光在院中繞了一圈,不解氣一般一腳踹翻了整個蒸籠。
白白胖胖的包子掉在地上,沾了一層灰。
“就算你後麵跪在地上求我,我也絕不會讓你進我林家的門!”
林雲舟趾高氣揚的離開了。
我看著滿地狼藉,有些不知所措地蹲下。
捏起一個拍拍灰,就要往嘴裏送。
浪費糧食不好。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從我手裏拿過那個臟了的包子,又塞了什麼進來:
“你吃這個。”
然後扯掉沾了灰塵的麵皮,毫不嫌棄塞進自己嘴裏。
我抬頭看看戴靳琰,低頭看看自己手裏那個桃子狀的糖包子。
我記得這個包子。
上一世我懷孕的時候,下班路過老張的包子攤,總會被這個漂亮的糖包吸引視線。
問了知道,一個要兩塊錢。
捏捏扁扁的錢包,我那時想著,算了吧,家裏什麼不要錢。
何必吃這華而不實的東西。
一次次的路過,又一次次的錯過。
一直到我臨盆,林雲舟把我趕到牛棚的時候。
他說我一向懂事,要我幫他最後一次。
他還說,等我醒來,就給我帶這個包子。
可我從天亮等到天黑,也沒有見他回來。
隻聽路過的人說,林雲舟抱著嫂子的孩子,笑得像是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一隻帶著厚厚繭子的手托起了我的下巴,另一隻手輕輕在我眼下擦了擦。
戴靳琰皺著眉,看著我微紅的眼眶。
是不是自己太凶,嚇到人了?
他生平第一次反省自己。
我沒有忽略戴靳琰眼中泄露出來的一抹關心,對著他揚起一個笑:
“謝謝你,我很喜歡。”
作證似的捏著糖包大大咬了一口。
戴靳琰撚了撚手指。
忽然覺得,一口吞一個包子並不是什麼好習慣。
譬如現在,想說什麼話,都被噎地說不出來。
國營飯店。
這裏的飯菜屬實不便宜,幾道菜就能頂上許多工人半個月的工資。
所以看著戴靳琰報菜名似的點了一桌子菜,我著實有些不知所措。
他忽然回來已經讓我猝不及防,現在的一舉一動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戴靳琰感受著我不加掩飾的目光,微微偏過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我出去一下。”
男人起身的時候趔趄一下,險些帶倒一個凳子。
幾乎是同手同腳的走了出去。
我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雲舟和程清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還記得剛剛的不歡而散,於是目不斜視地往裏麵走。
程清卻輕輕拽一下他,走過來對我露出個笑臉。
“婉蘭也在這,不如我們一起拚個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