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凜的小青梅病了。
隻因她說,具有鳳凰血脈之人的心頭血可驅邪去病。
謝凜便下旨,命太醫將我六歲的兒子,強行按在床上,剜取他的心頭血。
我跪地哭求:
“皇上,恒兒還小,怎經得起這般摧殘?臣妾才是天生鳳凰命格之人,要取便取臣妾的血,求您放過恒兒吧!”
謝凜卻厭惡地看了我一眼:
“沈青梧,你入宮七年,早就被朕玩了爛了,你的血哪有恒兒的血純淨?”
“不過是取些血罷了,又不是要他的命,就當是恒兒為自己的姨母妃盡孝心了。”
太醫剜完兒子的心頭血,連傷口都還沒來得及包紮,就被謝凜以柳貴妃咳不停為由,急匆匆地召走了。
當晚,兒子因失血過多,撒手人寰。
謝凜卻與他的小青梅纏綿到天亮。
我抱著恒兒冰冷的屍身,跪在太皇太後麵前:
“皇祖母,當年臣妾以鳳命之身入宮,誕下恒兒,保佑謝家江山昌盛。如今恒兒慘死,欠您的恩情已還清,臣妾也該離開了。”
......
看著太醫們端出一盆又一盆浸透了血的紗布,我的心一點點沉入穀底。
太皇太後焦灼地來回踱步,看著我的目光充滿了愧疚。
“皇後莫要心急,恒兒乃是真鳳轉世,定能逢凶化吉,我大景的江山,還需仰仗他庇護......”
話音未落,太醫麵色沉重地走了出來。
“回稟太皇太後,皇後娘娘,卑職無能,小殿下......薨了。”
我如遭雷擊,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你說什麼?”
太醫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殿下本就年幼,驟然被利刃開胸,失血過多,傷口又未及時處理......”
“且卑職在小殿下體內沒看到半分麻沸散的痕跡,他是在神智清醒之時,被活生生剜心取血......”
刹那間,恒兒臨死前聲嘶力竭的哭喊,再次回蕩在我的耳畔。
我一直以為他隻是因為恐懼才會那樣,卻萬萬沒想到,謝凜竟連一點麻藥都不肯給他用。
太皇太後氣得渾身顫抖:
“造孽,真是造孽啊。”
殿外的小太監急匆匆跑進來,呈上一盒糕點,說是皇上體恤小殿下,特意命小廚房做給殿下吃的。
“混賬!”
太皇太後一把糕點扔在地上:
“皇帝對恒兒做出這等慘無人道之事,連親自來看一眼都不來。恒兒人都不在了,送個破糕點過來有什麼用?”
“哀家這就命人去叫皇上來,讓他給皇後謝罪認錯。”
去請謝凜的宮人很快就回來了。
“皇上陪貴妃娘娘一起去郊外賞玩踏青了,得晚些時候才能回宮。”
我看著散落一地的糕點,全是桂花口味的。
謝凜似乎忘了恒兒天生對桂花過敏。
太醫們小心翼翼地將恒兒的屍體抬了出來,方才還怒不可遏的太皇太後,瞬間老淚縱橫。
“都是哀家的錯,是哀家教子無方,才縱容出這等昏庸無道的皇帝,他竟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殘害,哀家定會嚴懲他,給皇後一個交代。”
“皇後乃是真鳳之命,若非當年皇後舍命救皇帝,又為皇家誕下有鳳凰血脈的恒兒,我大景也不會有今日的太平盛世,求皇後看在哀家和大景萬千子民的份上,再給謝凜一次機會......”
我顫抖著俯下身,手心輕撫著恒兒冰涼的小臉,滾燙的液體奪眶而出。
七年前,太皇太後也是這般跪在我麵前,求我救大景於危難。
隻因我恩情未報,塵緣未了,便無法修成正果。
所以我才決定入宮,以鳳命之身,助大景起死回生。
卻不曾想,竟落得這般淒慘結局。
我緩緩抱起恒兒的屍身,慘然看向太皇太後:
“當年太皇太後救我一命,我以鳳命之身入宮,為皇家誕下鳳凰血脈,保大景國泰民安,恩情已還。”
“如今小殿下既逝,業果已了,我也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