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我抱著恒兒冰冷的屍身，回到寢宮。

貼身宮女青黛一邊哭，一邊找來了一條柔軟幹淨的錦被，將恒兒小小的身體包裹好。

我和青黛徒手在寢宮後花園裏挖了一個坑，我最後一次親了下他冰涼的額頭，淚水不受控製地滴落在他蒼白的小臉上。

“睡吧！恒兒，睡著了就不會痛了。”

埋藏好恒兒後，我又守在小土堆旁，誦了一夜的往生經文，祈求他早入輪回，來世能投生到一個好人家，再無暴虐折磨。

做完這一切，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寢宮。

入眼卻是柳嫣然和謝凜衣衫不整地躺在我的床榻上，手中把玩著的，正是用恒兒心頭血煉製而成的血玉金丹。

“皇上，臣妾昨日看了一本古籍，發現這金丹不僅可以口服治病，還可以塞在那裏......不如我們今晚試試好不好？”

謝凜對著柳嫣然親了一口，嗓音邪魅：

“真的嗎？那今晚朕就好好試試，就怕這十八顆金丹都喂給你，你這小妖精也吃不飽......”

“皇上你好壞呀......”

聽著他們如此褻瀆恒兒的心血，我緊緊攥起拳頭，掌心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見到我回來，謝凜非但沒有半分愧疚，反而厭惡地瞥了我一眼，語氣不耐煩地說道：

“怎麼，又去皇祖母跟前告狀了？”

“你別以為朕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整日在她老家跟前說嫣然的壞話，她才對嫣然沒有半點好印象，一直不肯同意朕立嫣然為皇後。”

“太皇太後年紀大了，看不出你的真麵目，但是朕知道，你就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白蓮花，若不是你當年搶了嫣然的功勞，謊稱是你救了朕，你以為朕會立你為皇後？”

“你搶了嫣然皇後位置，朕已經虧欠了嫣然很多。你這樣德行敗壞的女人，根本不配教養未來的儲君。大景未來的儲君之母，隻能是嫣然。”

“還不趕緊把恒兒交出來。”

我終於忍無可忍，積攢了所有的力氣，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沈青梧，你竟然敢打朕？你終於露出了你潑婦的真麵目。”

我冷笑著，直視他布滿血絲的雙眼：

“你想找恒兒是嗎？好啊，那你去九泉之下找他吧。”

“恒兒已經死了。”

謝凜微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沈青梧，你真是比朕想象的還要卑鄙無恥，還要惡毒。”

“你不就是知道太皇太後隻認恒兒這一個嫡孫，怕將他過繼給嫣然會動搖你皇後的位置，所以才故意將他藏到太皇太後那裏，甚至不惜用他的死來欺騙朕嗎？”

謝凜反手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為了皇後之位，你不但欺騙了朕，如今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拿來詛咒，真是令人作嘔。”

“若不是你，朕和嫣然早就帝後和諧，兒女成群了。沈青梧，你搶了嫣然的功勞和後位，如今朕隻是讓你賠給她一個兒子，已經是便宜你了。”

“恒兒呢？還不讓他快快出來拜見新母妃。”

看著他這副顛倒黑白，厚顏無恥的嘴臉，我眼前不斷浮現出恒兒臨死前的慘狀，恨不得與他同歸於盡。

可下一秒，恒兒在彌留之際，虛弱而懂事的話語，卻再次在耳邊響起：

“母後，恒兒剛才喊疼了，父皇會不會怪恒兒不夠勇敢？父皇會來看恒兒嗎？恒兒好想父皇。”

“母後，您別和父皇吵架，是恒兒自己不中用，下一次，恒兒一定再勇敢一點......”

我閉上雙眼，拚命壓製住胸腔中翻湧的鈍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轉身想走，沒想到謝凜卻並不打算放過來我。

他一個眼神，立馬有宮人端來了一碗黑褐色的湯藥。

幾個身強力壯的嬤嬤過來死死按住我，強行撬開我的嘴，將湯藥盡數灌進我的口中。

小腹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絞痛，我痛苦地蜷縮在地，身下很快便洇開一片刺目的鮮紅血跡。

看著我在地上痛苦掙紮，謝凜的聲音卻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沈青梧，喝了絕子湯，你以後休想再誕下朕的任何子嗣。而恒兒，也必須過繼到嫣然名下，這是你欠她的。”

謝凜擁著柳嫣然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

而他身上，那因我鳳凰之命帶來的祥瑞之氣，隨著他殘忍的行為，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