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打給裴景煜,發現他把我拉黑了。
我獨自辦完了晨晨的後事,看著火化爐的火焰吞噬了他小小的身體,最終化作一捧灰白的骨灰。
我將它們凝成幾顆瑩白的珠子,用紅繩串成手鏈,戴在手腕上。
這樣,晨晨就還能陪著我。
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
推開門,暖黃的燈光下,裴景煜正摟著周清柔坐在沙發上,看著嬌嬌在地上擺弄新玩具。
她手裏拿著的,是晨晨根本舍不得玩的變形金剛。
我站在玄關處,喉嚨發緊。
多麼和諧的一家三口啊,而我和晨晨,不過是這個家裏多餘的存在。
“怎麼就你自己回來了?”
他抬眼,語氣滿是不耐,
“晨晨呢?”
我喉嚨發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上的骨灰珠。
“還住院呢?”他嗤笑一聲,放下咖啡杯,
“不就是取了個腎嗎?裝什麼,差不多就出院吧。”
我渾身發冷,死死盯著他。
他還在騙我。
晨晨被取走的明明是心臟,他卻輕描淡寫地說成“不過一顆腎”。
我剛想開口,卻被他打斷。
"好了,你趕快收拾一下家裏。清柔和嬌嬌今天開始就住在這。"
他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什麼,
"晨晨的房間給嬌嬌住吧,等他回來了,讓他住一樓的保姆間就行。"
"男孩子不要太慣著了。"
我站在原地,胸口翻湧著腥甜,猛地彎腰嘔出一口血。
他怎麼敢......
晨晨到死前還在等著爸爸去看他,可他的爸爸,卻連他的死都不知道,甚至還要讓別人的孩子住進他的房間。
“你演這一出給誰看啊?”裴景煜皺著眉,麵上都是厭惡,
“你是獸人,那就是妖怪,怎麼會受傷?”
這時嬌嬌突然跑過來,伸手就要搶我腕上的手鏈。
我本能地護住,掙紮間推了她一把,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裴景煜瞬間暴怒,揚手給了我一巴掌。
我被這力道打得踉蹌後退,後腰狠狠撞上桌角,尖銳的疼痛讓我眼前發黑。
“你這個女人真惡毒!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他一把搶下手串,遞給嬌嬌:
“隨便拿去玩,玩壞了爸爸再給你買。”
嬌嬌接過手串一下子挑釁地看了我一眼,故意將手串摔在地上。
我的大腦空白了一瞬,隨即紅著眼衝上前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你就是故意的!我要殺了你!你還我兒子!"
裴景煜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反手又是一巴掌。
這一下打得我耳膜嗡嗡作響,半邊臉都失去了知覺。
"你發什麼瘋?嬌嬌的病剛好,你傷到她怎麼辦?"
我死死抓住他的衣領,淚水滴落在他手上:
"那是晨晨啊,那是晨晨的骨灰!"
裴景煜瞪大眼睛看向地上那堆粉末,聲音突然有些發抖:
"你說什麼?這是晨晨的骨灰?"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狠狠地將我推開:
"你亂說什麼,剛剛醫院還給我發了晨晨的照片,說他已經好差不多了,是你硬不讓他出院的。"
他的眼神漸漸冷下來,
"現在你還拿假骨灰來騙我,畜生就是沒有腦子。"
他抱起嬌嬌,珠子在他的腳下化為齏粉:
“把你弄的奶粉趕緊收拾好,晦氣死了。”
我看著他滿臉的嫌棄,心口疼得像是被人生生撕開。
晨晨,媽媽對不起你,連你的骨灰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