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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賀子珍瑞金寄養愛子 毛澤東於都惜別鄉親

第六回 賀子珍瑞金寄養愛子毛澤東於都惜別鄉親

卻說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經過近一個月的西征準備,各項工作總算塵埃落定了。這天早晨,周恩來拿著一份昨天晚上擬定好的中共中央、中央政府、中革軍委機關和直屬部隊的序列組成文件送給秦邦憲過目。這份文件把中革軍委和中央機關分成兩個野戰縱隊。

第一野戰縱隊由紅軍總部和幹部團組成,葉劍英任縱隊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鐘偉劍任參謀長,王首道任政治部主任,下轄四個梯隊。第一梯隊由軍委總部第一、二、三局和無線電台、電話一排、通訊隊、警備連、工兵連、運輸二排組成,彭雪楓負責;第二梯隊由軍委總部第四、五局和總政治處、警衛營、紅軍總政治部、醫務所、運輸一排組成,羅彬負責;第三梯隊由軍委工兵營、炮兵營、運輸一大隊、附屬醫院組成,武亭負責;第四梯隊由幹部團、醫務所、運輸一排組成,陳賡和宋任窮負責。秦邦憲、李德、周恩來、朱德隨第一野戰縱隊行動。

第二野戰縱隊由中共中央機關、中央政府機關、後勤部隊、衛生部門、總工會、青年團等組成,李維漢任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鄧發任副司令員兼副政治委員,張宗遜任參謀長,邵式平任政治部主任。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隨第二野戰縱隊行動。

秦邦憲不懂軍務,看完文件後,提不出什麼意見,茫然地點頭說:我看可以,就這麼定了吧!

周恩來說:為了保密,我建議兩個野戰縱隊都用代號:第一縱隊稱紅星縱隊,第二縱隊稱紅章縱隊。十月十日的夜晚,兩個縱隊分別從瑞金的田心和梅坑地區出發,向於都河以北的集結地開進。

秦邦憲說:可以,事不宜遲,你抓緊去辦吧!

焦頭爛額的秦邦憲把文件交給了周恩來。

一九三四年十月十六日這天,紅軍各部隊皆在於都河以北集結完畢,等候軍委下達出發的命令。這些部隊中,有林彪、聶榮臻率領的第一軍團,大約一萬九千八百人。有彭德懷、楊尚昆率領的第三軍團,大約一萬七千八百人。有董振堂、李卓然率領的第五軍團,大約一萬二千一百人。有周昆、黃甦率領的第八軍團,大約一萬一千人。有羅炳輝、蔡樹藩率領的第九軍團,大約一萬一千五百人。五個軍團的兵力加上中央和軍委兩個縱隊的一萬四千五百餘人,全部兵力約八萬六千人。為了虛張聲勢,軍委決定對外號稱十萬之眾。

部隊集結完畢的這天下午,中革軍委在於都城中的一個大祠堂裏召開了各軍團負責人出席的軍事會議。會場顯得格外肅穆。秦邦憲拿著一份三人團擬定好了的行動方案,心情沉重地對大家說:同誌們,部隊即將出發,現在我把西進的行動序列告訴大家。說罷,他照本宣科地念了起來:第一、九軍團為左翼,第三、八軍團為右翼,第五軍團為後衛,中央機關和軍委縱隊在隊伍中間行動。中革軍委已經製定了《野戰軍渡河計劃》,各部隊分別從於都、花橋、潭頭圩、賴公廟、大坪心、峽山圩等十個渡口南渡於都河,向粵境突圍,然後向西開進。秦邦憲讀完命令後,朝坐在旁邊的周恩來看了一眼。

周恩來見會場鴉雀無聲,知道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於是站起身來大聲說:同誌們,打起精神來,不要被蔣介石的重重包圍嚇倒。衝出敵人的包圍圈是為了發展新的根據地,發展紅軍,更加有力地打擊敵人。我們不是孤立作戰,徐向前、張國燾率領的紅四方麵軍在川陝已建立了根據地;南有尋淮洲、粟裕在閩浙贛邊打遊擊的紅七軍團;陝北根據地有劉誌丹的紅二十六軍;吳煥先、徐海東率領的紅二十五軍已撤離鄂豫皖根據地,向鄂陝邊挺進;賀龍、關向應率領的紅二軍團在湘鄂西創建了大片根據地;蕭克、任弼時、王震率領的紅六軍團正向賀龍部會合。我們應該看到中國工農紅軍在全國已是烽火燎原的形勢。眼下,我中央紅軍要有必勝的信心,要拚命衝出包圍圈。隻有衝出去才有生路……

卻說中央紅軍轉移的計劃正在實施時,賀子珍還不知道她西征時的去向問題。

心急如焚的賀子珍,不知道向誰可以打聽,她隻有苦苦等待,等毛澤東從於都回來。現在她正懷有身孕,焦急的她經常站在雲石山上眺望通往於都的小路,一次又一次地撫摸著自己那隆起的腹部。三歲的兒子毛毛站在她身邊,不時地問她:媽媽,爸爸怎麼還沒回來呀?

賀子珍撫摸了一下兒子的頭說:快了,爸爸今天就回來。

賀子珍沒有等回毛澤東,而是等到了毛澤東的警衛員陳昌奉捎來的口信,說他在於都隨先行部隊出發了,叫她把他換洗的衣服交給警衛員,並且說,中央已經批準她隨總衛生部休養連一起行動,在出發前趕快把兒子小毛毛安排好。

賀子珍仔細地揣摩毛澤東口信中的話語,她覺得自己能夠在危機時刻追隨隊伍前進是一件榮耀的事,作為妻子能夠在丈夫的身邊照料他是一件分內的事,但作為母親,卻要與自己的親生骨肉分離,這實在讓賀子珍難以承受。

賀子珍畢竟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稍作鎮靜後,很快想起了兒子小毛毛的寄養辦法,打算把毛毛交給妹妹賀怡照看。她托人給賀怡帶了個口信。

這天,賀子珍把毛毛抱在胸前,不禁暗自流淚。她深情地望著眼前這個還不足三歲,酷似毛澤東的兒子,覺得他是多麼可愛、多麼聰明、多麼懂事,他給了她夫妻倆多少欣慰與歡樂呀!賀子珍的心一陣緊縮,不自覺地抱緊了小毛毛,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懂事的小毛毛揚起小手為媽媽擦掉眼淚,說:媽媽,你為什麼哭了?

賀子珍說:媽媽沒有哭,是沙子吹進了眼睛中,不舒服。

這時,劉英興衝衝地進來了,她是剛從於都趕到瑞金的。這個在莫斯科中山大學留過學的長沙姑娘,她一進門就高興地對賀子珍說:子珍,你和我都被中央批準隨紅軍主力轉移,趕快收拾一下準備走吧!

賀子珍微微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見賀子珍無動於衷的樣子,劉英有些奇怪,但很快,她從賀子珍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綿長的愁緒。賀子珍在為毛毛的寄養問題發愁。

的確,賀子珍此時沒有劉英那樣興奮。眼下的她,正麵臨著骨肉分離的痛苦。兒子毛毛才三歲,不能隨部隊一起上路,她已經決定把兒子交給留在根據地的妹妹賀怡、妹夫毛澤覃撫養。

劉英叫賀子珍趕快安頓好毛毛,隨部隊轉移,便匆匆地離去了。

這天下午,毛澤覃、賀怡夫婦來到了雲石山古寺毛澤東的住處。一進門,夫妻二人就發現賀子珍滿臉的憂慮。賀怡上前說:姐姐,你放心去吧,我們會好好照顧毛毛的!

賀子珍沒有吱聲,不住地親吻著毛毛,淚水從她的眼中往外直流。

不懂事的毛毛問:媽媽,你怎麼哭了?說著,伸手為賀子珍擦眼淚。

賀子珍哽咽道:毛毛,如果媽媽走了,你不要哭,好嗎?

毛毛嚷著說;媽媽,你到哪兒去?不,我不讓媽媽走。

賀子珍說:乖孩子,聽話,媽媽去找爸爸!

毛毛說:我也要去,我想爸爸了!

賀子珍說:不要胡鬧,毛毛聽話,爸爸媽媽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這裏有叔叔姨姨,毛毛跟叔叔姨姨在一起,過一些時候,媽媽來接你好不好?

毛毛聽了,頓時大哭起來:不,不,我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我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毛毛放起潑來了,雙手緊緊地抱著賀子珍的脖子。

天晚了,賀子珍見說服不了毛毛,便把他硬塞到賀怡的懷中。

毛毛不依不饒,拚命地哭著掙紮說:我不要叔叔姨姨,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這時,賀子珍從自己身上脫下一件褐色的夾衣,又掏出了僅有的四塊銀元,一並交給賀怡。她含著淚水對妹妹說:天快冷了,用這件衣服跟毛毛改件棉衣好過冬。這四塊銀元你也拿著,你們還要打仗、工作,不方便的時候,把毛毛托付給別人照顧,這點錢也算是一點心意吧!

毛澤覃、賀怡寬慰道:姐姐,你不要太擔心了,我們一定會照顧好毛毛的,等你回來時,我們就把他交給你。

毛毛似乎明白了眼前的訣別,不停地哭叫:我不,我不,我不要姨姨,我要媽媽,我要跟媽媽一起走……

賀子珍狠了狠心,對毛澤覃、賀怡說:你們趕快走吧,不然,我的心一軟下來,就拿不定主意了!

毛澤覃、賀怡很理解賀子珍此刻的心情,抱著毛毛,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毛毛在賀怡的懷中拚命掙紮,聲嘶力竭的哭聲在雲石山上回蕩著。

賀子珍衝出屋子,站在門前,望著毛澤覃、賀怡和毛毛遠去的背影,心裏像刀絞一樣痛,淚水已經模糊了她的視線,隻能聽見兒子哭喊著要媽媽的聲音……

賀子珍與小毛毛相別後,再也沒有見到她心愛的兒子。後人看了賀子珍母子分離的故事後,賦詩曰:

萬裏長征話艱辛,兄弟姐妹傷離情。

雲山古寺母子別,何處能覓骨肉影?

安頓好毛毛後,賀子珍便連忙打點行裝準備隨中央主力部隊轉移了。

卻說十月十五日的這天早晨,大病初愈的毛澤東走出了他在於都城裏的住所,那座叫作何屋的房子。

毛澤東站在門口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隻見晴空萬裏,微風習習。他伸展了幾下手臂,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把警衛員吳吉清叫到身邊吩咐說:小吳,今天的天氣很好,你把我的那幾本書拿出來過過風,見見太陽,以後怕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哦,《讀史方輿紀要》《三十六計》《三國演義》那幾本書千萬千萬不能丟了,那可是我的寶貝啊!

吳吉清應聲道:好,我馬上拿出來。

吳吉清進屋後,毛澤東點著一支香煙,邁著沉穩的步子向門外走出,他現在要去謝家祠堂開會。他沒走多遠,小吳從後麵追出來喊道:毛主席,你……

毛澤東轉過身子,用詢問的眼光望著小吳。小吳走到毛澤東跟前,擔心地說:這幾天你不是開會,就是寫文章,再不然就是找人談話,應該休息一下,就不要再出去了。

毛澤東笑了笑,然後拍著小吳的肩頭說:哦,原來你是為這個,沒有問題的。我這個人不怕忙,就怕閑,一閑就生病。

小吳認真地說:可是你的病還沒有完全好,不能不注意休息啊!

毛澤東說:你這個小吳,誰說我的病沒有好,我這不是很好嗎?你看我。毛澤東說著,揮了揮有力的胳膊。

小吳說:傅院長告訴過我,他說你的病還沒有完全好,如果不注意休息,還會複發的。

毛澤東微笑著說:又是傅連暲說的,這些醫生,有時候真會聳人聽聞。好了,好了,我的病情我知道。今天的天氣很好,你抓緊時間辦你的事,曬書;我抓緊時間辦我的事,開會。今天這個會不開不行。他說完,頭也不回地朝謝家祠堂走去。小吳無可奈何地望著毛澤東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口,心中湧起了對毛澤東無限的敬意。他自從給毛澤東當警衛員以來,很少看到毛澤東閑著。

於都縣城謝家祠堂,是個封建色彩很濃的宗族祠堂。自從紅軍進城後,就沒有再搞封建活動了,這裏成了召開各種會議的地方。今天在謝家祠堂召開主力紅軍撤離前的最後一次中共贛南省、縣、區三級主要幹部會議。昨天,毛澤東說了,屆時他要來講話,具體講什麼,大家不知道。

這時,謝家祠堂裏坐滿了人。當毛澤東走進來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片熱烈的掌聲。他向大家一邊揮手一邊走上主席台,在一把木頭椅子上落座以後,主持會議的中共粵贛省委書記劉曉請毛澤東給大家講話。毛澤東點了點頭,然後將整個會場慢慢地掃視了一遍。他的麵前,是二百多張質樸的麵孔,他們都睜大著眼睛,靜靜地等待著他的講話。

此刻,毛澤東思緒萬千,感慨無限,他心想,明天或者後天,我就要離開這裏,而他們將留下來,繼續堅持根據地的鬥爭。眼前的這二百多個麵孔,使毛澤東想到了留在中央蘇區的成千上萬的幹部和群眾,他的心頭不禁一陣衝動,仿佛要把他們刻在心上似的。他微眯著眼睛,又一次將目光從一張張被風霜和日頭鐫刻、被戰火和硝煙鍛造的臉上掃過。這些臉雖然飽經滄桑,但無比剛毅。紅色暴動、武裝鬥爭,使男人不再膽怯,女人不再柔弱。他們有過打土豪、分田地的最初衝動,後來,他們朦朦朧朧地知道了一種主義,這種主義是窮人的。於是,他們變得大膽起來。男人們從田頭走來,女人們從灶房中走來,與其低頭彎腰當牛做馬,不如挺起腰杆子去革命;與其流淚嗟歎命苦,不如流血抗爭人生。他們不再做夢,他們的先人就是在夢中打撈那個叫作幸福的東西,祖祖輩輩,世世代代,沉夢之後收獲的是一樣的結局:貧困和屈辱。而今天,這一代的他們,不再做夢了,他們拿起了刀槍、長矛,即使自己不能實現推翻壓在頭上的大山,也要用鮮血和生命為子孫後代鋪一條通向革命的路。

望著眼前這二百多個將要留下的幹部,毛澤東浮想聯翩。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就是眼前的這些人,攪起了一天狂飆,他們曾經贏得了腳下的這片土地,站在藍天下的土地上,他們自豪地說過:這裏是我們的!他們真的開始收獲過喜悅和幸福,收獲尊嚴和希望。他們不再是昨天的農民,他們是正在走向成熟的共產黨人。

然而此刻,他們正麵臨著巨大的考驗。如果他們要問,三百萬人口的根據地,為什麼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這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主席怎麼回答?

答案是有的,毛澤東的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但是,他現在不能回答,因為眼前的情況太複雜了。

毛澤東輕輕咳了一聲,開始講話了,他說:同誌們,情況大家已經很清楚,黨中央和主力紅軍已經開始實行戰略大轉移了。為什麼要實行戰略轉移呢?因為敵人已經快要打到我們的家門口了,蔣介石企圖竭澤而漁,全部消滅中央紅軍。我們紅軍主力部隊要衝破敵人的封鎖線,到敵人後方去,打擊敵人,消滅敵人……

一雙雙迷惑的眼睛,在毛澤東講話時變得明亮起來了。他們當中,有許多人是第一次見到毛澤東,但他們早就聽說,眼前這位書生模樣、臉龐消瘦的人,從井岡山開始,就打得蔣介石日夜不得安寧。

毛澤東接著說:你們這些在地方工作的幹部,將仍然留在蘇區,你們一定要團結人民群眾,開展廣泛的遊擊戰爭。你們不要怕,不要以為紅軍主力部隊走了,革命就失敗了。不能隻看到暫時的困難和挫折,要看到革命是有希望有前途的,紅軍是一定會回來的……

毛澤東那濃重的湖南口音,在謝家祠堂裏回蕩,他堅定的信念和必勝的信心,感染著在座的每一個幹部。這些幹部們從毛澤東身上,看到了中國革命前進的曙光。他講話結束後,再一次贏得了大家的熱烈掌聲。

毛澤東從謝家祠堂回到他的住所,正是中午時分。吃過午飯後,他對警衛員吳吉清說:小吳,快要出發了,你收拾一下,除了衣服,作用不大的東西都不要帶上,這次是遠征,破爛東西帶多了,會影響行軍速度的。哦,我的那幾本破書你千萬不要扔下,到時找不到我的書,我可要打你的屁股喲。

吳吉清笑著說:我在主席身邊工作這麼長時間了,還不知道主席的脾氣!你放心,我會收拾好要緊的東西的。

一九三四年十月十七日,傍晚時分,微風習習。於都河畔,驟然集中了數不清的父老鄉親,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他們都是來為紅軍送行的。

一雙雙草鞋,一頂頂鬥笠,一把把雨傘,一枚枚雞蛋……

分別總是難受的,不知有誰唱起了興國山歌:

哎呀來,

分不開喲分不開,

紅軍和老百姓分不開,

今朝送走同誌哥喲,

明天得勝再回來。

分不開喲分不開,

紅軍都是我們的親人,

走到天涯海角,

我們也不會忘懷。

這時,毛澤東穿著一身單軍裝,左臂上搭著一件大衣,帶著他的警衛員,跟隨中革軍委第二縱隊,從於都縣城東門出來,拄著一根棍子,穿過密密麻麻的人群,跨上了於都河上的浮橋。

過河上岸後,毛澤東回首望著對岸那些為紅軍送行的鄉親,這位麵對死神不曾流過眼淚的湖南硬漢,不禁淚流滿麵。他仰天長嘯道:我們欠根據地人民的情,實在太多了啊!說著,他習慣地眯縫著眼睛,看了看迷蒙的遠處,健步踏上了征途。

詩曰:

雲山古寺景難留,卻往於都覓生路。

百姓簞食送紅軍,英雄也難把淚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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