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錢多了幹什麼?”
童大哈哈曾經這麼問大詩人胡周。
“富貴思淫欲。”胡周回答。
“怎麼思淫欲?”童大哈哈追根問底。
“好色者獵色,好賭者去賭,好酒者飲酒。”
胡周解釋,“總之為所欲為。”
“那嫖光了,賭光了,喝光了,總之花光了呢?還幹什麼?”童大哈哈又問。
“一句話:再去掙錢。”胡周顯出莫測高深的樣子,“但一個人他不知道怎麼花錢,也肯定不知道怎麼掙錢。”
“我想請你帶我去快活林。”童大哈哈終於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聽說到了那兒,隻要有了錢,想怎麼快活就怎麼快活。”
“然也!”胡周笑得很有風度,“那裏是人間天堂。但去那個天堂錢是梯子。”
童大哈哈就笑了:“哈哈哈!錢財身外物,快活自家知。你什麼時候帶我去?”
胡周也笑起來,道:“天堂可去錢作馬,愁城難破酒為軍。世事如雲多變幻,難得逍遙自在身。有錢奴才敢欺主,無酒相交情不真。萬事臨頭德為本,千金難買是良心。”
於是,胡周就領著童大哈哈來到了快活林。
胡周知道童大哈哈是有錢燒的。
他們為“神州大擂”出了力,得到了快活林的可觀酬金。
酬金數目之大,令童大哈哈覺得他已經不是童大哈哈了。
而且,童大哈哈的酬金還稍多於胡周。
如果除了那三位榮獲風月令的人,他們兩個應該說是那次“神州大擂”最幸運的受益者。
酬金得來好像也不大容易。
童大哈哈是喊來的。
胡周是寫來的。
但人都常犯一個毛病:花錢時常忘了掙錢時,有錢時也常忘了沒錢時。
胡周有言“富貴思淫欲”,人一旦財大必然氣粗。
氣粗者多胡為,胡為者難善終。
由此推之,財大福耶禍耶?
窮者常以“財大是禍”以自慰。
富者常道:“錢多福多。有錢可使鬼推磨。”
金錢竟能使鬼為之推磨,那麼使人呢?會使人變得更卑賤。
故有人讚那些不為五鬥米折腰者有骨氣。
有骨氣者未必就有福氣了。
金錢怎麼說也絕非害人的東西。
人為金錢害,多咎由自取。
江湖詭詐,爭名奪利,好像名也害人,利也害人,實則是人類本身的貪婪和自私所致。
知足者何以能常樂耶?
隻因知足者不貪。
不貪是福。
故有人雲“難得糊塗”,糊塗何以難得耶?
隻因人不糊塗便會去貪。
緣在自私乃人之天性者也!
是以尚可解釋為“不貪難得。”
不貪者則心明。
心明者理直。
理直者必氣壯。
正理行事者為公道。
故有人雲“萬惡淫為首,百禍貪為源。”
“淫”與“貪”二字乃人類之大病也!
胡周曾有詩道:
“淫”“貪”二病:“芸芸眾生苦奔波,日夜忙碌為吃喝。吃喝不愁爭名利,挖空心思巧琢磨。名利到手思淫欲,有權有勢沒了德。
“富者淫樂害自己,為官貪婪最誤國。害己到頭命難保,誤國至深民不活。人生不過百餘歲,何必貪淫苦爭奪。
“暗室虧心天知曉,法網可逃有閻羅。奉勸世人心向善,淫貪二字要不得。”
詩人畢竟是詩人,他絕非超人。
他奉勸世人去淫戒貪心向良善,而他自己也難免陷淫貪之泥坑。
所以,胡周先生是快活林的常客。
他常來快活,對快活林可以說頗為熟悉。
他領童大哈哈來到快活林時已是初冬時節,但胡周知道:快活林內永遠都是春天。來到快活林的人不論是男人女人,還是瞎子聾子,都會感覺出這裏的盎然春意。
這一天近午牌時分,胡周和童大哈哈進入了快活林。
他們先到接待處登記,領到通行證。
然後胡周領童大哈哈直奔百花園。
他告訴童大哈哈,百花園裏有天下最好看的舞,最好聽的歌。
最香豔的節目。
童大哈哈被他說得心癢癢的。
但是,今天的百花園沒歌舞,沒香豔的節目可看。
隻有“賭”。
胡周和童大哈哈來到百花園,沒到跟前,就看見人們都排著隊。
隊很長,一直排到園外的甬道上,像一字長蛇陣。
“這是幹什麼?”童大哈哈問胡周。
“這是幹什麼”胡周問排隊的一個大漢。”
大漢笑道:“賭啊!你們剛來的吧?”
胡周道:“然也。”心想,百花園又增添了新節目,有了新花樣兒?他就領著童大哈哈到了院門口,見把門的武士是熟人。就湊上去亮了亮通行證,笑道:“這是賭什麼?排這麼長的隊?”
那兩個武士見了胡周,其中一個笑道:“你進去就知道了。”
胡周摸出十幾兩碎銀子給了兩個武士,讓他們喝茶,就領著童大哈哈擠進院門。
他們順排著的人群往前走,拐入一個月亮門,走到一排房舍前。
胡周讓童大哈哈站下等他,他去打聽一下。
童大哈哈一站下,排隊的人中有人認出他,便跟他打招呼。
因為他在“神州大擂”時大大露臉,大大出名,別人都認為他大大了不起。
胡周到了房舍門口,見有些人排隊等著進去。
還不時有人出來。
出來的人還有的衣衫不整,但表情一樣,滿臉羞愧,垂頭喪氣。
像是輸得挺慘。
邪門!明明見有人輸得很慘,還竟有人排隊等著去賭!
胡周便忍不住攔住一個剛出來的壯漢。
壯漢正想從側門離去,見胡周攔住他,雙睛一亮,笑道:“這不是胡大詩人嗎?”
胡周急忙施禮,笑道:“然也。閣下是濟南青雲府的馬管家馬三絕吧?真是幸會幸會!”
馬三絕道:“胡大詩人好記性?你也是來賭‘半炷香’的?唉!”
胡周道:“我初來乍到,好像以前沒有這節目啊?”
馬三絕拉胡周到一個花壇邊,坐在花壇的石砌壇沿上,笑道:
“我不能勸你不去賭,但你最好不去賭。我說不能勸,因為不賭此‘半炷香’實在遺憾。我說最好不去賭,因為賭也是輸。
“據說這節目進行了十二天,已有一千來人參加,但至今還沒有一個贏的,隻有七個不輸不贏,但不輸就是贏了。”
胡周道:“怎麼個賭法?”
馬三絕笑了笑,道:“其實很簡單:這屋裏有兩個女人,一個叫百媚,一個叫千嬌。你進去時要交五千兩銀子——全是銀票,這裏不收銀子。沒銀票可以現去兌換。在飯莊東麵有個銀莊,到那兒……”
胡周截聲道:“我知道。銀莊掌櫃是個麻子。”
馬三絕接道:“你交了五千兩銀票,門口的人就為你點上半炷香,五寸長。然後你就可以進屋和那兩個女人交歡了。
“玩哪個都行。同時玩也行。總之,你要能半炷香燒完落敗而出,你就算沒輸,出來時五千兩銀子如數退還,玩算白玩。”
胡周道:“那半炷香燒完還不落敗出來呢?”
馬三絕道:“半炷香燒完人家又續上半柱,這半炷香一點上就證明你贏了。燒一寸一千兩銀子燒半寸五百兩銀子。
“全燒盡了你就贏五千兩銀子。若剛點上你就出來,賞三百兩銀子,若這半炷香燒完,你還不出來,人家再續上第三炷香。
“而第三個半炷香一點上,你贏的銀子加倍,每燒一寸兩千兩銀子……”
胡周道:“你燒了幾寸香?”
馬三絕麵顯慚色,道:“還沒到半寸……我一見那百媚和千嬌,那東西就跑精了……”
胡周奇道:“真是那麼媚?那麼嬌?”
馬三絕道:“無與倫比!天下無雙!不然怎麼說不賭是遺憾呐!也不知道白鴿仙子從哪兒找來的這兩個奇女子……”
馬三絕說完就走了。
胡周回到童大哈哈跟前,把馬三絕所言告訴了童大哈哈。
童大哈哈就哈哈大笑起來,躍躍欲試,道:“咱們快去排隊。我非賭不可!”
胡周知道不排隊是不行的,就領童大哈哈出了院子,到隊最後頭,開始排隊。
童大哈哈搶著站在胡周前麵,道:“你讓我一號吧,我真他媽的等不及了!”
胡周笑道:“等不及也得等。”
話音未落,身後響起腳步聲,有人喊道:“那位拿扇子的朋友可是胡大詩人嗎?”
胡周覺得聲音挺耳熟,回首一看,不由脫口道:“小呆閣下,你怎麼來了?!”
小呆還是早晨到的快活林。
他那天離開君山騎驢北上,前思後想,自覺無處可去。
走出湖南境地,方想起應該去快活林快活快活。
他很想吃最好的美味。
另外又想到梅劍癡和鄒不屈就是知道了他的醜事,也決不會來快活林找他。
好像江湖中的正派人很少來這裏。
小呆就把快活林想象成他的避風港了。
來到快活林,小呆就被人請去見白鴿仙子,開始他並不想見白鴿仙子,隻想悄悄寄身客院。
反正他有銀子,吃住不愁。
但小呆曾經在快活林大大風光一次,多人認識他。
終於有人傳稟了白鴿仙子。
白鴿仙子便讓貼身使女阿素把小呆請去和她見麵。
弄得小呆還挺被動果然,白鴿仙子一見小呆就嗔怨他不直接來看她,還要她派人去請。
小呆辯解說知她一向事兒多,不便打擾雲雲。
白鴿仙子也沒再說什麼,就讓人擺酒為小呆接風洗塵。
飯後,白鴿仙子讓小呆陪她沐浴。
在浴池內小呆由被動變主動,令白鴿仙子心滿意足,大為愜意。
完事後,兩人泡在池子時,白鴿仙子告訴小呆說百花園新增加一個節目,挺有趣兒的。
小呆問道:“什麼節目?”
白鴿仙子答道:“賭啊!你來了,我真想讓你也去賭一賭。”
小呆笑道:“我對賭可一竅不通。”
白鴿仙子一指小呆那東西,笑道:“賭這個。好在你這樣奇男子千古難遇,不然我們這次非賭賠了不可。”
小呆笑道:“怎麼回事?”
白鴿仙子道:“前些天來了兩個奇女子。她們托我幫助找她們的親人。她們自稱來自波斯國。找她們來中土的姑母和姑夫。
“她們說她們的姑夫是東瀛浪人,名叫大島川雄,在中土的名字叫武士傑,綽號‘死刀’。
“她們的姑母名叫愛琳,也叫櫻花。我說可以幫她們,但她們怎麼報答我,況且她們已沒有盤纏了。
“她們說她們可以用身子為我們賺錢。於是我們就想到了那種賭法,取名‘半炷香’。
“我為那兩個波斯貓兒分別取名叫百媚、千嬌。至於怎麼賭,你去後就知道了。”
小可就好奇心起,道:“我去見識見識這兩個波斯貓。”
白鴿仙子笑道:“瞧你急的!她們也不能飛了,過會兒讓阿素陪你去。我倒真希望你能賭贏了。”
就這樣,沐浴之後,小呆由阿素陪著奔來百花園。
不意竟遇上了胡周。
胡周一見小呆,就覺得這回可有好熱鬧看了。
小呆定是想去會那百媚、千嬌。她們從沒輸過,隻因她們沒遇上小呆英雄。
遂等小呆來到身邊,又道:“你站在我前麵吧。”
阿素接話道:“我們有主人的令牌,不用排隊。”
胡周道:“那我也不排隊了。我跟你們去看熱鬧兒。小呆英雄初會兩大奇女,勝負如何,人們必然拭目以待也!”
小呆笑了笑,道:“我隻是覺得挺好玩兒的。”
阿素道:“咱們走吧。”在前走來。
小呆點了點頭,便和胡周跟著阿素走向百花園。
排隊的人有的認出小呆恭敬地打招呼。小呆連連招手應答。
胡周在旁鼓動道:“小呆英雄要去會兩大奇女,說不定戰到明天早晨,諸位還在這兒排的什麼隊!”
經他這麼一說,有知道小呆的人便隨聲附和。
一時間隊形大亂,有些人也不排隊了,跟著小呆胡周要進去看熱鬧。
這些人一起哄,隨者漸眾。
小呆儼然是個大英雄,昂著頭。
但臉上笑嘻嘻的,毫無英雄之氣色。
眾人簇擁著小呆進了百花園,經直到了那排房舍跟前。
阿素先執令牌進去聯係,少頃,她出來叫進了小呆。
胡周對小呆背影道:“預祝你旗開得勝!大贏特贏!”
畢竟還是排隊的人多。
畢竟還有人不知道小呆如何奇技超人。
但是,自從小呆進去,排隊的人就一直站在原位。
這些人不由暗暗稱奇:別說半炷香,一炷香也該燒盡了。
直到太陽落山,小呆仍然沒出來。
小呆終於出來了。
但這時已是次日早晨,日出三竿。
而外麵的人巴巴地等了一夜。
小呆出來後,滿麵春風,由阿素陪著,離開百花園,揚長而去。
小呆剛離去,負責賭博的一位鷹鉤鼻老者出來當眾宣布:
“‘半炷香’節目到此暫停。原因是百媚和千嬌兩位小姐需要休息幾天。什麼時候繼續進行另行告知,大家請回,深以為歉!”
還差一天,就到了一個月的限期。
這天中午剛過,太平莊就來了三個人。
他們是梅劍癡、沐無名和龍畫眉。
他們走進莊門,見太平莊已嚴陣以待。
在正房客廳門前,站著一群人。
不但有女人,也有男人。
女人是唐仇、秋梨花、慕容杏紅、冷雪、令狐小雅。
慕容杏紅和冷雪挾持著兩名人質滿庭芳和東方明月。
男人是趕來助拳的:賭門的蛇公子冷魂和屬下“賭門九刀”。
神鷹堡的杜子豪和隨從杜冷丁及“怪劍雙鷹”。
威虎堂張狂和四名貼身隨從“四彪”。
快活林沒有派人來。
趕去求援的令狐小雅和令狐小月回來稟告毒狐唐仇:
白鴿仙子說白傲雪近來身體欠佳,“九大浪女”也脫不開身。
她們還說,聽說小呆已去了快活林。
唐仇聽了冷笑幾聲,什麼也沒說。
想一定是小呆在背後做了手腳。
該死的小賊!但就算快活林不派人來,現下太平莊一方已夠強大。
更主要的是人質仍控製在手裏,使對方投鼠忌器,不敢硬拚。
此刻,唐仇見梅劍癡三人昂然走進,梅劍癡手裏還托著個木匣,心想:他真的殺了鄒不屈?
站在唐仇身旁的冷魂下意識抓住了刀把。
牙咬得格格直響,眼睛裏燃燒著複仇烈焰。
因為他終於知道了殺害他兒子的人是梅劍癡。
他來到太平莊後,滿庭芳告訴他:
是梅劍癡殺了冷無畏並擄走了她……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仇人相見,分外眼外。
冷魂血在燒,刀在鞘中低嘯。
“就三人!”張狂一撇嘴,現出不屑的樣子。
這次他決不能放過沐無名。
要把他臉劃爛!
讓龍畫眉和一個比我還醜的人過一輩子!
張狂話音落時,走近的三人停住腳步。
唐仇走上幾步,笑道:“我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呐!鄒不屈的人頭帶來了!”
梅劍癡道:“匣內便是”。
唐仇道:“真假不明,我們要先驗看一下。”
梅劍癡正要走上,唐仇道:“你別動!讓沐無名送木匣過來。”
龍畫眉笑道:“他過去你們也會擒住他作為人質。你們若信得過,我送人頭讓你們看。”
唐仇道:“畫眉,我們與令尊的交情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們不相信你會幫著外人。”
龍畫眉笑道:“我隻想兩不相傷。現下鄒不屈已死,再讓無名幫助你們治好小欣的眼睛。他們救回人質、兩全其美!”
唐仇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讓沐無名來是為了小欣的眼睛?”
龍畫眉微微一怔,道:“我們聽小呆說他猴子抓傷了小欣的眼睛,就猜想……”
唐仇心道:先看一看人頭是真假。
若假鄒不屈必潛伏暗中。
若真以殺人質為逼,令梅劍癡束手就擒……遂道:“好!畫眉,你送人頭過來。”
龍畫眉接過梅劍癡手裏木匣,笑盈盈的走近唐仇,笑道:“家父還讓我問候您呐……”
唐仇笑了笑,伸手接過木匣,打開去看。
龍畫眉驀地亮出袖內匕首抵在唐仇的後心上,另一隻手扳住唐仇,冷道:“都別動!動就殺了她!”
“啪”的一聲,唐仇手裏木匣脫手墜地。
裏麵是半塊青磚。
唐仇笑道:“畫眉,你真行!”
龍畫眉道:“快下令放了人質!”
實則,按他們來時打算,讓梅劍癡出其不意製住唐仇。
但唐仇心中防備梅劍癡,龍畫眉隻好挺身而出。
按鄒不屈和梅劍癡的打算,先用沐無名換出東方明月,再全力救滿庭芳,但龍畫眉不同意。
她說沐無名一進太平莊,肯定也被擒為人質,對方肯定不會放了東方明月。
但是,太平莊又請來了這麼多高手助拳,是梅劍癡等人始料不及的。
龍畫眉話音未落,冷魂抽刀壓在她脖子上,冷道:“放了她!”
冷魂看在龍大先生的麵上沒有殺龍畫眉,也怕龍畫眉臨死前刺死唐仇。
隻好逼她放人。
梅劍癡不聲不響,但快逾閃電地撲向了冷魂。
冷魂帶來的“賭門九刀”搶身攔截梅劍癡。
九把刀化成一堵刀牆。
刀氣逼人,刀光耀眼,刀威駭人心魄。
但是梅劍癡用“情人”一劃,直衝過去。
刀牆在青芒閃過,立即現出個缺口。
有兩個人一頭栽倒。
剩下七人不由一駭。
這時梅劍癡的劍已經刺向了冷魂。
冷魂隻好收刀回護。
一聲金鐵交鳴,寶刀震開“情人”。
冷魂搶身揮刀,“刷刷刷”砍出三刀。
這三刀是他畢生武學的精華。
為了給兒子報仇,他一出手就亮出了看家功夫。
梅劍癡封出三劍,一一化解了冷魂三刀。
然後,他就刺出了三劍。
三道青芒疾吐。
冷魂隻封出一刀,刀便被震飛了。
另外兩劍一中眉心、一中心窩。
冷魂發出慘叫。
慘叫聲裏,剩下七刀搶上欲救。
七把刀又化成一個刀網罩向梅劍癡。
這時,杜子豪讓他帶來的“怪劍雙鷹”撲向沐無名。
他要擒獲沐無名逼龍畫眉放棄唐仇。
杜子豪臨危不慌,頗有心機。
但張狂卻命令他隨從“四彪”去幫助賭門七刀殺梅劍癡:
“上!哇操!”
他的隨從亮出兵器衝上去助戰。
這一邊,“怪劍雙鷹”撲到了沐無名跟前,但沐無名身後閃出了一把狹鋒刀。
狹鋒刀震開了雙鷹的雙劍沐無名閃身站到一旁,現出了英氣勃勃、殺氣騰騰的鄒不屈。
一聲清嘯,鄒不屈撲向“怪劍雙鷹”。
刀虹淩空,寒氣蕩蕩。
刀虹中血光迸現。
刀虹頓斂,兩顆腦袋飛了。
鄒不屈腳尖一點地撲向杜子豪。
杜子豪抓過身旁的貼身隨從杜冷丁撒手擲出,送到鄒不屈的刀下。
一擲出,縱身躍上屋簷,連滾帶爬翻過房脊逃了。
鄒不屈一刀把送到刀下的杜冷丁斬為兩斷!
又一轉身,撲向張狂。
張狂見逃不脫,腿一軟雙膝跪下,朝撲上的鄒不屈磕頭如搗蒜,喊著:
“饒命!饒命……饒命,我死了我老娘……!饒命……”
鄒不屈刀在空中頓住。
這時,梅劍癡已經全部殺死賭門七刀和威虎堂的“四彪”。
見張狂正一個勁兒磕頭,鄒不屈舉刀難下,便走過來,一腳把張狂踢飛出去,對鄒不屈道:“救人要緊!”
兩個人逼向太平莊的人。
太平莊的人驚駭失色。
唐仇對逼上來的“邪劍狂刀”道:“我們放人,你們別殺我們。咱們之間的恩怨,今天一筆勾銷!”
話音未落,一聲爆炸響在“邪劍狂刀”身後,兩人同時驚叫,雙雙掠出。
梅劍癡飛上屋簷。
鄒不屈飄落院牆上。
他們身形還沒站穩,三道烏光襲向梅劍癡。
一蓬銀色針雨罩向鄒不屈。
這些暗器全發自正然彌漫的硝煙裏。
梅劍癡掉下了屋簷,右肩中了一枚“斷魂錐”。
鄒不滾落院牆下,身上四處中了“飛針毒芒”。
他們不敢動,因為已經感覺出所中的暗器上有毒。
這時被炸得才有點清醒過來。
太平莊的暗器焉能沒毒!硝煙散盡,地上一片飛落的鐵片鐵屑。
在鐵片鐵屑中間站著一個又醜又老的老太婆
。鶴發雞皮,目透精光。
一身黑衫,又臟又破。
醜老太婆根本不去看“邪劍狂刀”,對牆角處驚駭滿麵的沐無名陰冷地道:“你過來!”
話音未落,唐仇一下子流下淚來,泣道:“娘!……”
醜老太婆像是沒聽見,直盯著膽怯怯走近的沐無名,道:“你要能治好我外甥女的眼睛,我就不殺你!”
沐無名道:“我,盡力而為,但他們……還望網開一麵……”
“啪”的一聲,醜老太婆給了沐無名一個嘴巴,冷道:“你的小命兒都是我的,你敢講條件!”
龍畫眉喊道:“別打他!不然我殺了唐仇!”
話音未落,一柄劍頂在龍畫眉後心。有人冷道:“放了她!快點!”
龍畫眉冷道:“你殺吧!我死她也是死!”
唐仇道:“畫眉,‘邪劍狂刀’完蛋了,你還支撐什麼?我們不會難為你和沐無名”。
醜老太婆走上前,冷冷地道:“死丫頭!放手!”
右手電奔抓住龍畫眉執刀胳膊,一擰一抖,龍畫眉慘叫一聲,身子飛出丈外,摔落地上。
沐無名急忙奔到跟前抱起龍畫眉。
龍畫眉覺得那條胳膊斷了般地疼痛難忍。
唐仇一頭撲在醜老太婆懷裏,哭道:“娘,你怎麼還活著……娘……”
淚如雨下,悲喜交織。
醜老太婆正是唐仇之母,“毒尊”的夫人雷破破。她歎了口氣,推開唐仇,道:“別哭哭啼啼的,也不是小孩子了!沒出息!”
又瞟了瞟“邪劍狂刀”罵道:“小兔崽子!真欺負太平莊沒人了!”
對唐仇道:“留下那個姓沐的,把這些人都殺了!”
沐無名挺身站起,大聲道:“殺吧!他們死一個人,我也死!”
雷破破轉對沐無名罵道:“你死就死!嚇唬住誰了!小兔崽子!大不了我外甥孫女變成瞎子!”
說著手一揚,一道烏光襲向沐無名。
“無名!”龍畫眉坐在那裏一推沐無名,沐無名跌倒下去,險之又險,躲開那枚“斷魂錐”。
龍畫眉對雷破破急道:“前輩息怒!我們願意為小欣治好眼睛!”
沐無名爬起來,走向雷破破,怒道:“不治!我寧死不治!”
鄒不屈已經調息多時,這時忍不住急道:“兄弟!你混蛋!”
沐無名停步,轉對鄒不屈動情道:“大哥,他們殺了你,我情願陪你一死!”
話音未落,一頭黑驢跑進院來。
驢背上端坐著頭戴草笠,懷抱猴子的小呆。
小呆掃了一眼院中情景,笑嘻嘻道:“怎麼真的就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