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禁了於瑾言入宮,我便未再刻意尋過他們。
隻是轉眼便是我的及笄禮,亦是父皇定下,公布皇夫最終人選的日子。
宮中設宴,朝臣齊聚。
我端坐於父皇身側。
於瑾言、慕澤、秦朗三人,作為今夜的焦點,自然也位列前排。
於瑾言神色冷淡,慕澤帶著幾分不耐,秦朗則依舊麵含笑意。
分明是我的及笄禮,但許多人卻圍上前,紛紛與那三人攀談。
“於公子文采名動京華,若尚公主,實乃佳偶天成。”
“慕小將軍英武不凡,有他護持,公主定能安穩。”
“秦公子智計過人,若能輔佐公主,必是國之幸事。”
他們三人聽著這些話,神色間不免多了幾分自得。
宴至中巡,殿外忽有侍衛神色慌張地奔入,湊到於瑾言三人耳邊低語了幾句。
隻見慕澤臉色驟變,猛地拍案而起,幾步衝到我麵前,怒目圓睜。
“殿下!素錦不過一介宮女,你為何非要趕盡殺絕,將她囚禁折磨!”
秦朗亦上前,語氣冰冷:“公主殿下趁我等赴宴,對素錦下此毒手,您這般行事,未免太過狠毒!”
於瑾言麵色鐵青。
“求公主殿下放過素錦,如若不然,在下就是死也不會答應做殿下的皇夫的!”
我尚未來得及辯解,殿外便傳來一陣喧嘩。
兩名侍衛“押”著素錦踉蹌入內,她衣衫不整,發髻散亂,臉上帶著幾道清晰的紅痕,一見我便哭倒在地:
“公主饒命!奴婢知錯了!求公主饒了奴婢吧!”
於瑾言立刻上前,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素錦身上,隨即轉向我,眼中滿是厭惡與決絕。
慕澤指著我怒斥:“帝朝有你這樣的公主,實乃國門不幸!”
秦朗冷笑一聲,拂袖道:“公主既行事如此不堪,這皇夫之位,不要也罷!”
“殿下!即便聖命難違,你也休想從我這裏得到半分真心與敬重!”
說罷,三人竟似要聯袂而去。
我看著他們,心中一片冰涼。
父皇皺眉,殿中百官噤若寒蟬。
有侍衛欲上前阻攔他們離去,我抬手製止,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大殿。
“不必攔,讓他們走!”
底下賓客議論紛紛:“這三位公子都如此決絕,公主還能選誰?”
“女兒家終究是要依靠夫婿的,這下怕是......”
這時久未開口的父皇忽然掃了眾人一眼,其他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他對著一旁於家、慕家和秦家的大臣麵帶厲色地說道,
“你們倒是生了幾位有膽氣的好兒子啊。”
幾位大臣頓時麵色難看,連忙認錯,說自己孩子缺乏管教,請求恕罪。
父皇點了點頭接著朝我說道,
“既然如此,這旨意便由你來宣讀吧。”
我深吸一口氣,從座位上緩緩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目光掃過一張張或同情或譏諷的臉,聲音清亮而堅定:
“諸位臣工,諸位賓客。今日乃本宮及笄之禮,亦是本宮擇婿公布之日。”
殿中瞬間安靜下來。
我頓了頓,一字一句道:“父皇聖明,已為本宮擇得良婿。本宮將與——北境王世子,玄淩,擇日完婚!”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什麼?!北境王世子玄淩?!”
“就是那個......數年前便已傷了腿,不良於行的玄淩世子?”
“天啊!公主怎麼會選他?!”
震驚與不解的聲浪,瞬間淹沒了整個昭德殿。
父皇在我宣布之後,終於開口。
他威嚴的目光掃過殿中,聲音沉穩:
“朕之嫡女昭陽,其婚事關乎江山社稷。”
“玄淩世子雖身有微恙,然其忠勇之心,朕與諸卿皆有目共睹。”
“北境安穩,則帝朝無憂。此乃深思熟慮之抉擇。”
即便如此,仍有幾位皇族宗親與顧命老臣出列,憂心忡忡:
“陛下,公主殿下金枝玉葉,玄淩世子他......恐非良配啊!”
“北境王擁兵自重,玄淩世子又是其獨子,若公主下嫁,將來北境之事......還望陛下三思!”
我聽著這些話,心中冷笑。
玄淩的北境王府確實勢大,但也正因如此,與皇家聯姻,於他而言也是鞏固地位。
他不良於行,反不易在京中結黨。
在許多人眼中,即便我貴為帝朝唯一的嫡公主,這江山也未必會落在我手中。
既然如此,我何不選一個能帶來實際助力,又不會輕易被他人操控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