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走廊上,白瑤帶著哭腔的聲音刺入耳膜:
“師父!吸脂管突然湧出大量鮮血!我......我不知道......”
“閉嘴!”顧懷安的嗬止聲中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慌亂。
“加壓包紮!立即聯係市立醫院急救中心!”
我的心沉到穀底。
如果現在轉院,至少要二十分鐘......
三個月前,當“美妝教主”Mia在社交平台推薦我們醫院後,客流量暴增。
而林小糖——同樣也是因為Mia的推薦而來。
我當時曾提議建立急救室,卻被顧懷安當眾否決。
“急救設備動輒上百萬,這筆錢不如拿來擴大營銷。”
顧懷安在會議上不耐煩地敲著桌子:“我們是整形醫院又不是急診中心!”
當時白瑤就坐在他身邊,捂著嘴輕笑:
“程姐也太小題大做了吧?我們又不是上市的整形醫院,哪用得著配急救室呀。”
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還是說......程姐對自己的技術沒信心呀?”
我至今記得會議室裏此起彼伏的竊笑。
以及散會後白瑤路過我身旁時的那句“忠告”:
“程姐,男人最討厭被女人教做事哦,特別是師父這樣優秀的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接著是醫療器械被粗暴推開的聲音,和白瑤崩潰的啜泣:
“我不是故意的......術前檢查明明......”
“立即格式化手術室監控。”
顧懷安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重新打印術前檢查報告,就寫......患者隱瞞服用抗凝血藥物史。”
“不行!”白瑤的聲音陡然尖銳。
“屍檢會查出來的!血液裏根本不會有抗凝藥物成分!”
“屍檢”二字讓我心中一驚,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林小糖死了?
那個在社交平台擁有八百萬粉絲的陽光女孩,就這樣死在了白瑤的手術刀下?
我扶著7個月大的孕肚,艱難起身,透過門縫往外看。
隻見白瑤突然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
“完了!我會坐牢的!哥說過這種事故至少要判七年!”
“師父......”白瑤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真的好害怕......”
顧懷安將白瑤摟在懷中,手指輕柔地撫過她紅腫的臉頰。
白瑤仰起臉,他們的唇幾乎相觸。
那不是師長對學生的安慰,而是情人間的親昵。
“別怕,有我在。”顧懷安的聲音溫柔得令人作嘔。
“記住,今天主刀醫生是程槿。她是孕婦,最近情緒不穩定,擅自給患者做了手術。”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心中對顧懷安出軌白瑤的猜疑,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
並非我遲鈍。
隻是從小聽著我媽哭訴我爸出軌。
甚至還被我媽拽去和她一起捉奸的我,對婚姻有著本能的不信任。
在內心深處,我其實早已絕望地默認所有男人都會出軌。
所以刻意忽視了那些蛛絲馬跡。
比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顧懷安不再溫柔地喚我“老婆”,而是生疏地叫著全名?
比如他手上的婚戒何時不翼而飛?
但手腕上卻多出了一個粉紫色的獨角獸頭繩——那是白瑤的標誌性飾品。
比如顧懷安越來越頻繁的加班。
比如他手機裏突然多出的“小白兔”備注。
又比如他襯衫領口陌生的香水味......
懷孕後,為了寶寶的健康,我便不再使用香水。
顧懷安每次靠近我時,總會不自覺地皺眉,說我身上有股“孕婦特有的酸味”。
甚至在我孕吐嚴重時,他會厭惡地捂著鼻子躲開,說“聞著就反胃”。
有次,我無意間聽到他跟好兄弟白宸,也就是白瑤的哥哥抱怨:
“懷孕後的女人真是又胖又醜!我怎麼可能碰她,那跟豬做有什麼區別?”
顧懷安的話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讓我感到無比的羞辱和心寒。
隻是顧懷安有弱精症。
試管多次、承受了無數次針刺的痛苦才懷上的孩子,蒙住了我的眼睛。
讓我像個可笑的賭徒,不斷往注定崩盤的賭局裏加注。
直到此刻,顧懷安要讓孕晚期的我為小三白瑤頂罪,我才終於無法再繼續欺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