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在謝玄戈武功盡失,經脈寸斷時,將他棄於荒野。
他滿門被屠,隻身逃亡至我麵前求救,我卻冷眼看著他被仇家挑斷手筋腳筋,譏諷道:“一代天驕,如今不過是個爬蟲,留著這條賤命,慢慢熬吧。”
後來,他另得奇遇,攜雷霆之勢歸來,成了執掌江湖生殺的魔尊。
而我,早已從雲端跌落。
他歸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我囚於寒冰鐵牢,日夜以寒氣侵蝕我的骨血。
他逼我匍匐在他腳邊,看他當年被廢後重新接續、布滿異痕的四肢。
“若不是你,我至於人不人,鬼不鬼。”
他掐住我的脖頸,聲音淬著寒冰:“楚憐星,我定要你嘗遍當年我所受的萬倍苦楚!”
我卻咳出了血,笑了。
畢竟我的五臟六腑早已在當年為他盜取解藥時被劇毒反噬,命不久矣了。
紅色的血液從我唇邊溢出。
腳步聲從遠而近,寒冰鐵牢的門被人猛地推開,謝玄戈一身墨袍立在門口,眼神比這寒冰地牢的溫度還要冷冽。
他修長的手指劃過特製的牢門,帶起刺耳的聲響,直穿我的耳膜。
“楚憐星,你也有今天。”謝玄戈冷笑著走近,蹲下身掐住我的下頜,強迫我直視他那張刻著仇恨的臉。
我艱難地抬眼,對上他那雙曾經如星河般溫柔而今卻深不見底的眼眸。
那雙眼睛讓我想起三年前的霜華峰,彼時的他還是武林中一位劍客的謝玄戈,我們在山頂相遇。
一群餓狼撲向我時,是他飛身而下,一劍驅散了狼群,袖口被尖牙撕裂也不曾皺眉。
我為了感謝送他一個親手繡製的香囊,他接過時指尖觸及我掌心的溫度至今記憶猶新。
“你還記得嗎?”我喉間泛著血腥,聲音卻出奇地平靜,“我們第一次相見時,你笑得多溫暖。”
謝玄戈眼中閃過一絲波瀾,隨即更加冰冷地掐緊我的臉,“閉嘴,你沒資格提那些事。”
半年後謝家滿門被滅,他渾身是血爬到我青鶴門前,哀求我施以援手時,我卻將他親手推向了追殺他的仇敵。
我站在高處,冷眼旁觀他被挑斷手筋腳筋,看著那雙曾經能翻雲覆雨的手變得扭曲變形,一代劍術奇才就此隕落。
“一代天驕,如今不過是個爬蟲。”當時的我居高臨下,語氣中滿是冰冷的譏諷,“留著這條賤命,慢慢熬吧。”
如今想來,我當日的每一個字,都在他心上剜了一刀,而這些刀,終究會由我自己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