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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則鳳

第十一回美女骷髏 ■■■■第十一回美女骷髏

斯芬克斯和周南來到那白慘慘的棺材跟前,向棺內瞧看,一看之下,兩人都是麵上變色,隨即又都轉頭去看於少龍,神情疑惑錯愕。

於少龍心知有異,低頭向棺內一看,不禁呆了,棺中哪有什麼裸體女屍,隻有一具白骨嶙峋的骷髏平臥棺底,十分恐怖。其時夜色漸深,海風涼颼颼地從艙門吹進來,搖曳的燈光忽明忽暗,映得骷髏倍加猙獰,令人不寒而栗,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周南愣了一下,大笑道:“哈哈,阿龍,一具白骨居然把你嚇成那個樣子,還胡說八道,說什麼遇到裸體女屍詐屍,要吸你陽氣!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於少龍以為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棺內,確實隻有一具骷髏白骨,再無他物,不禁駭異非常,喃喃道:“不對,不對!我剛才明明看見棺材裏躺著一具女屍,怎麼現在卻變成了白骨呢?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斯芬克斯也驚疑不定,說道:“是不是海中漂流,你傷重力乏,以致精神恍惚,產生了幻覺?”

於少龍搔了搔頭,茫然地道:“這……這也有可能。可是……可是當時我感覺很清醒啊,而且我的手還碰到……碰到了她的身體,那可是實實在在毫無疑問的,怎麼會變了呢?……啊,這具骷髏就是那女屍!就是那女屍!”原來他想看得更清楚一些,頭頸已探入棺內,這時便聞到了一股似蘭非蘭、似麝非麝的幽香,發自那具骷髏之上,而這股幽香,和那將他拽入棺中的女屍身上所發出的幽香味道一樣。

他一發現此節,更感恐駭,一拉斯芬克斯和周南,叫道:“屍變!這是屍變!我們快跑,再遲就來不及了!”

周南一把甩脫他的手,笑道:“什麼呀?又是詐屍又是屍變的?死人變成白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這有什麼好怕的?”說著又探頭向棺內笑道:“白骨老兄,我們幾個不速之客,冒昧打擾,還請你不要見怪,千萬不要再嚇唬我的兄弟了,我兄弟的膽子實在是比細菌還小……”

他言還未畢,突然之間,那具骷髏竟猛地從棺材裏坐了起來,右臂一振,五根白骨手指向他腦門兒便抓,疾似飄風,快逾電閃。

周南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棺中骷髏竟會突然坐起,並痛下殺手,隻覺頭皮發麻,頭發一根根都豎了起來,竟然駭得忘了躲閃,白色指骨寒氣森森,耀眼生花,刹那間便觸到了他腦門兒肌膚。

於少龍就在周南身旁,急忙將他一拉,避過這白骨一抓,叫道:“快跑!”又將斯芬克斯一拽,三人一起疾奔艙門。驀地微風颯然,一道白影裹著一股幽香從三人頭頂掠過,那具骷髏已躍出了棺材,擋在了艙門之前。燈光慘碧,白骨陰森,小小船艙,已若地府幽冥。

三人都聽過許多鬼怪傳說,卻誰也沒親眼見過白骨抓人,都駭得魂不附體,兩腿簌簌抖個不停。於少龍盯著那具骷髏,兩眼睛發直,一顆心都要從喉嚨裏跳將出來,他怎麼也不相信眼前之事是真的,偷偷一掐大腿,痛得一咧嘴,這才確信不是在做夢,隻覺一股寒氣從頭頂一直貫入腳底,情不自禁地叫道:“活見鬼!真是活見鬼了!”

突然間,香風襲體,那骷髏已向他一爪抓來。於少龍不敢招架,急忙閃身避開,隻聽“哧”的一響,他避得稍慢,肩頭被那骷髏指尖劃過,劃出了五道血口。

周南大驚,他雖然駭懼最甚,但眼見好友危殆,便也顧不得害怕了,大喝一聲,出拳直搗那骷髏前胸。那骷髏身形微側,白骨手爪探出,扣住周南手腕,手臂順勢一振,便將他拋了出去,同時身形再閃,躲開了斯芬克斯攻來的一記殺手。

於少龍見那骷髏雖是一副骨架,但看來也是身段纖秀,風姿曼妙,而且行動之時,還散發著濃鬱的少女體香,當真是詭異淒豔,令人目眩神迷,不知所以。隻聽“撲通”一聲,卻是周南被那骷髏拋出,恰好落進了棺材之中。那骷髏身如風旋,已撲到棺材跟前,探爪向棺內便抓。棺中的周南已被摔得七葷八素,爬都爬不起來,哪裏還能躲閃,隻有束手待斃!

於少龍見周南命懸一發,既急且駭,猛地向前一躥,一把將那骷髏從背後牢牢抱住,叫道:“我跟你拚了!”

那骷髏被他抱住,手爪無法抓下,當即縮臂曲肘,向後撞出。

於少龍抱住了那骷髏,雖覺它身子冰冷異常,但卻並無僵硬骨感,反而頗為柔軟,不禁大為奇怪,可是還未及細想,已被那骷髏曲肘撞中,胸痛欲裂,立時鬆脫手臂,栽倒在地。那骷髏動作奇快,不等他站起,已抬足向他身上踏下。

驀地斯芬克斯飛掠而至,一拳直砸那骷髏後腦,攻敵所必救。那骷髏聽得背後惡風不善,右足便沒踏下,變為旋風腳反踢身後,正中斯芬克斯腰間。斯芬克斯手掌尚未挨上那骷髏後腦,便被踢飛出去,摔在艙板之上。

乘這刹那間隙,於少龍已滾在一旁,這時他已看出,那骷髏竟是身懷極高的武功,招式奇詭奇快,自己卻看不出來是什麼功夫,但鬼怪也會武功,這可是駭人聽聞之事!他和周南及斯芬克斯雖也都身懷絕技,身手不凡,但海上漂流,曆盡艱險,都是筋疲力盡,傷痕累累,就算到了現在,體力也僅恢複了二三成,又被驚嚇之後魂飛魄散,哪裏還使得出什麼功夫,不過就是胡亂拚命而已,如何能抵敵這武功高強、陰狠詭厲的白骨骷髏?

那骷髏一聲獰笑,又探爪疾抓棺材裏的周南。這是它第一次發出笑聲,聲音清脆,是女音無疑,但淒厲尖銳,極為陰森懾人。

於少龍和周南雖然平常互相臭屁挖苦,實則卻是情逾手足,各自把對方生命看得比自己生命還重要。周南就要命喪爪下,於少龍還躺在地上未及站起,再想撲過去相救已來不及了,驚急交加,見被自己掀翻在地的棺材蓋恰在身邊,當即用盡全身力氣,狠命一腳將它踢飛起來,直撞那骷髏背心。

那骷髏聽背後風聲勁急,不敢怠慢,猛地旱地拔蔥,縱向上空。隻聽咣的一聲,那棺蓋不偏不倚,正落在棺材之上,將周南蓋在了棺內。那骷髏隨即旋身落在棺上,身姿瀟灑,有如曼舞。

隻聽周南在棺中啊啊大叫,棺蓋也震響了幾下,似是他在裏麵用力推動,但棺蓋被那骷髏踏在腳下,卻是不動分毫。於少龍爬起身來,搶到棺前,厲聲道:“快……快放他出來,不然……不然……”不然怎樣,他可說不上來了,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敵不過這骷髏,而虛聲恫嚇,卻又怎能嚇唬得了幽靈惡鬼?

斯芬克斯也過來站到了於少龍身邊,此時那骷髏已不在艙門口攔阻,但他二人卻怎能拋下周南自己逃生?雖知是與厲鬼相鬥,也隻能是送死而已了。 ###第十二回如處噩夢 ■■■■第十二回如處噩夢

那骷髏站在棺上,未再發動攻擊,隻是冷冷地瞪視著二人。於少龍和斯芬克斯和它麵對著麵,這時才發現,它的骷髏頭兩個眼窩之中,卻還嵌著兩顆眼珠,晶瑩流轉,極為明亮,隻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令人不敢逼視。骷髏白骨竟有活動的眼珠,已是匪夷所思,於少龍又想到自己抱住它卻無骨感之事,更覺奇異,實在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真叫一個怪異亂神了!

於少龍越想越怕,盯著那骷髏,顫聲道:“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隻見那骷髏口腔內兩排白生生的牙齒上下錯動,說道:“我自然是鬼,難道你看不出來麼?”說的是中文,聲音尖細,確是一個女子聲音,隻是極為冰冷陰森,似是來自地獄。

於少龍想想自己是問得笨了,骷髏白骨就在眼前,怎麼還能是人?心中實是駭極,卻仍壯膽說道:“是……是鬼又怎樣?是鬼難道……難道我便怕你了麼?快放我朋友出來!”

那骷髏道:“我也沒叫你怕我啊?可你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你竟以為自己還是人麼?”

於少龍驚道:“什麼?什麼叫以為自己還是人?難道……難道我已經不是人了麼?”

那骷髏道:“你早已不是人了,莫非你自己還不知道麼?”

於少龍驚恐異常,腦中不由得混亂起來,訥訥地道:“我……我已經不是人了?那……那……那我現在是什麼?”

那骷髏道:“不是人,自然就是鬼了。你們三個都早已是鬼,難道自己竟都還不知道麼?”

斯芬克斯驚愕異常,叫道:“你胡說!你胡說……”沒叫幾聲便沒了底氣,聲音低弱得幾不可聞,想想現在親眼所見、親身所曆的種種怪異之事,既非夢境,又怎會在人間發生?莫非自己真的已經死了?真的已經身在鬼府幽冥?

她和於少龍在海中被風吹浪打,意識早已有些模糊,這時又被連番驚嚇,神智更是不清,聽了那骷髏之言,不由自主地都相信了八九分,心下登時涼了,原來自己已經是死人,既已身死,那麼所經曆的所有詭異難解之事,也就都不足為怪了!可自己是什麼時候死的,又是怎麼死的呢?

那骷髏見二人失魂落魄,目瞪口呆,驀地一聲厲嘯,從棺上飛身撲下,雙爪如風,分別抓向二人的天靈蓋。二人雖然正在神誌恍惚之際,但畢竟身有武功,反應還是很快,同時足跟前蹬,向後倒縱出去,躲開了這致命一抓,可那骷髏如影隨形,接踵而至,爪如霹靂,又已到了二人胸口要害。

便在這時,呼的一聲,棺材蓋飛了起來,由上而下,直拍那個骷髏,卻是周南奮力推開棺蓋,跳出棺材,並把棺蓋當做武器擲出。那骷髏身子一折,避過棺蓋,又堵在了船艙門口。

周南吼道:“既然大家都已變成鬼了,那還怕什麼?”他在棺中也聽到了那骷髏之言,比於少龍和斯芬克斯更加深信不疑,這時已無所顧忌,猛地又將棺蓋抱起,撞向那骷髏。那骷髏身子一飄,已到棺蓋之上,伸足疾踢周南的腦袋。

周南“哎喲”一聲,扔了棺蓋,抹頭就跑。那骷髏又從棺蓋上騰身而起,落下之時,雙足已在周南兩肩之上,跟著一錯,便剪周南脖頸。於少龍虎吼一聲,猛撲過來,雙拳猛砸那骷髏兩條腿骨。那骷髏無法再剪周南,便在空中變式,兩腿旋風一般狂掃於少龍。於少龍招架不住,連連倒退,猛然“砰”的一聲,後背撞上了艙壁,已無退路。那骷髏追擊而至,爪挾寒風,直鎖他的咽喉。於少龍再想閃擋,哪裏還來得及?登時一閉眼,暗道:“完了!”

周南見於少龍危急,竟呼的一聲,以頭疾撞過來,那骷髏想不到他如此拚命,不得已,撤爪反擊,將周南打翻在地,獰聲怪笑,兩爪分抓,以雷霆萬鈞之勢,同時插向他和於少龍要害。

忽聽“砰”的一聲響,船艙裏猛然變得一團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那骷髏大吃一驚,感覺上麵有異,似乎有物擊落,顧不得再傷於、周二人,急忙向旁躥出,避過下擊之物,又閃電般掠到了船艙門口。

隻聽“哎喲、哎喲”兩聲痛叫,那由上擊落之物被那骷髏避過,卻正好砸在於、周二人身上。原來斯芬克斯見於、周二人命係一發,奮力舉起地上的棺蓋砸向那骷髏,誰知情急之下,用力過猛,舉得過高,將吊在艙頂的那盞銀瓶油燈打滅,之後才又砸落,不巧卻誤傷了於、周二人,不過由於棺蓋先砸中油燈,再落下來力道已衰,二人傷得並不甚重。

此時月正中天,雖極皎潔,但直上直下照射,艙窗竟透不進半點光亮,隻有艙門口還有幾絲朦朧光線。三人在黑暗中拉起手來,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守門煞神一樣立在艙門口的那具骷髏,一時如處噩夢,不知該如何是好。

由於光線太暗,船艙門口那骷髏顯得若有若無,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楚,三人都駭得狠了,不敢輕易向外硬闖,而那骷髏似也難以暗中見物,亦未迫擊過來。於少龍腦中一片混亂,覺得那骷髏有許多奇怪之處,但自己卻怎麼也想不明白,暗道:“難道我真的變成了鬼,已無法正常思維?”

僵持了片刻,周南忽然喊道:“喂,骷髏女鬼,你為什麼要殺我們啊?既然大家都已是鬼,怎好同類相殘呢?”

那骷髏冷冷地道:“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幽靈鬼船豈能容納四個幽靈惡鬼?有道是: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你還多問什麼?”

周南道:“想不到你這女鬼還挺有文化,會掉幾句酸文,這倒和我們阿龍有一拚。不過我們阿龍還能作幾首歪詩,卻不知你會不會作?”他有意東拉西扯,籌思脫身之策。

那骷髏冷然道:“你們已身化厲鬼,再也作不得詩了!”

於少龍大聲接道:“那你可就錯了,鬼不但能夠作詩,而且還作則必佳,非人所及。”

那骷髏道:“沒聽說過,你倒作幾首出來聽聽看。”

於少龍道:“我可能作鬼未久,尚無鬼才,一時還作不出鬼詩。不過我可以說幾首鬼作的詩,讓你聽聽。”頓了一頓,見那骷髏默不作聲,似在凝神傾聽,便又續道:“嗯,我就先說一首貼近此時此刻情境的鬼詩吧。那是唐朝開元年間,有人泊舟河湄,見岸邊有一具枯骨,於是便給那枯骨投了一些食物。不久,便聽空中有人稱謝,並吟詩道:‘我本邯鄲士,祗役此河湄。不得家人哭,勞君行路悲!’唉,我們三人今日魂斷海外,不能再返故鄉,同這河湄鬼可謂是同病相憐了!”

周南聽他吟得淒切,觸動心懷,忽然放聲大哭。 ###第十三回鬼話連篇 ■■■■第十三回鬼話連篇

於少龍道:“已入鬼錄,傷心又有何用?人生一世,不過數十寒暑,又有誰能長生久視?聽我再說一首鬼詩:吳越年間,有人夜泊江邊,融融月色之下,忽見一人徘徊沙際,淒聲吟道:‘歿江三十年,潮打形骸朽。家人都不知,何處奠杯酒?’夜泊的舟中人驚問那人姓名,那人卻又吟了一首詩:‘莫問我姓名,向君言亦空。潮生沙骨冷,魂魄悲秋風!’”

於少龍吟罷淒然,良久不語。那骷髏竟似亦有所感,幽幽說道:“還有什麼鬼詩?你不妨再吟幾首聽聽。”

於少龍微一沉吟,說道:“那麼我就再吟一首書生夜讀,有鬼隔窗借筆題在窗上的詩吧:‘何人窗下讀書聲,南鬥闌幹北鬥橫?千裏思家歸不得,春風腸斷石頭城!’還有一書生,夜宿瀟湘驛樓,有一女鬼在他窗外吟詩,吟畢便即不見,其詩曰:‘紅樹醉秋色,碧溪彈夜弦。佳期不可再,風雨杳如年!’唉,都說傷心人別有懷抱,想不到鬼魂也如此落寞淒涼,多所感傷!”

見那骷髏沉默不語,便又續道:“世事雲煙過眼,都如水中月影,夢裏空花。我酷愛唐人劉禹錫的詩,記得他有這樣一首詩:‘昨來樓上迎春處,今日登臨又送歸。蘭蕊殘香含露泣,柳條長袖向風揮。佳人對鏡容顏改,楚客臨江心事違。萬古到今同此恨,無如一醉盡忘機!’唉,世事如此,夫複何言?做人也未見得比做鬼有趣多少啊!”

那骷髏道:“你如此多愁善感,又怎能盡忘世事?”

於少龍歎道:“既已為鬼,不忘世事也要忘了。對了,還有一首鬼詩,隻有此詩才能表述我此時至哀無淚、萬念俱灰的心境。這也是一首唐詩,緣起當時一個叫鄭郊的人。鄭郊有一日途經荒塚,見塚上有兩杆修竹,臨風嫋嫋,青翠可愛,不由脫口吟道:‘塚上兩杆竹,臨風常嫋嫋。’可是吟了這兩句,卻續不出了,正自撚須搜腸,忽聽塚內有人續道:‘下有百年人,長眠不知曉!’鄭郊驚問何人,塚內卻不複再言。這兩句詩可續得太好了,隻有鬼才有這樣看淡一切的灑脫啊!”

那骷髏忽然怒道:“你想讓我看淡一切,愛憎全失,喜怒皆無,饒過你們麼?哼,鬼詩鬼詩,隻不過是古人的鬼話連篇,你若能自己作出一首,並且作得讓我讚賞,我或許可以考慮饒了你們!”

於少龍緩緩道:“你既解詩,想必生前也有些才情,我若作出詩來,你可也能像塚中人一樣,續作一首麼?”

那骷髏道:“那要看我心情好壞。廢話少說,你先作一首出來讓我聽聽。”

於少龍道:“好吧,我就隨便吟一首我的舊作。我曾遊覽江南三大名樓之一的黃鶴樓,在樓上俯仰今古,感慨萬千,寫了一首現代詩,詩題就叫《黃鶴樓》。聽我吟來:

我想留住一片雲的溫柔,

浮雲轉眼白衣蒼狗;

我想留下一個人的真情,

那人已乘黃鶴飛走。

隻留下一片冰心,還有一個涼秋,

一起在黃鶴樓中廝守!

難道這就是離愁,就像一把匕首,

無情地插在人的胸口!

還有那更無情的相思,

一出世就仿佛永垂不朽!

我真想跳下黃鶴樓,

跳樓卻怕,砸壞鸚鵡洲!

乘黃鶴,逍遙遊,煙花三月下揚州。

黃鶴樓,幾多愁,愁白古今少年頭!

他將這首詩吟得飽含深情,跌宕起伏,聲落有頃,餘音猶在艙中低回縈繞。隻聽那骷髏喃喃絮語:“我想留住一片雲的溫柔,浮雲轉眼白衣蒼狗;我想留下一個人的真情,那人已乘黃鶴飛走……無情的相思,一出世就仿佛永垂不朽……”體味詩中刻骨銘心的離愁別緒,一時竟不由得癡了。

突然之間,一物飛向艙門,直砸那發癡的骷髏,卻是斯芬克斯見有機可乘,立即擲出棺蓋,人也隨後撲倒。哪知那骷髏極是靈異,似是茫然未覺,可隨手一揮,便有一股大力將棺蓋反擊回來。斯芬克斯正向前撲,立時被棺蓋撞得向後跌倒。於少龍急忙振臂擋開棺蓋,一把將斯芬克斯扶住,帶同周南,一起退入船艙角落。

那骷髏卻未追擊,隻冷然道:“你們休想逃跑!縱然逃得出船艙,大海茫茫,你們又能逃到哪兒去?”

於少龍怒道:“大家都是鬼,你憑什麼欺淩我們?”

那骷髏道:“人間社會,遵循的是叢林法則,弱肉強食,鬼蜮亦是如此。你們沒有我強,自須臣服,聽憑宰割。”

於少龍哼了一聲,說道:“你也不見得比我們強勝多少,我方才已吟了詩作,你可也能作上一首麼?”

那骷髏默然半晌,才緩緩說道:“我也不會作什麼詩。我的情郎倒是個青年詩人,可惜他已經死了,我便是在三年前和他一起死的!我就給你們唱一首歌吧。”頓了一頓,又道:“可是這首歌極為不祥,會給聽者帶來不測之災,卻不知你們敢不敢聽?”

於少龍失笑道:“一首歌能有何不詳?就算可以致禍,難道還能讓我們再死一次麼?你就快唱吧,我們洗耳恭聽。”

那骷髏陰惻惻地道:“好,既然你們不怕,那我就唱給你們聽。這首歌叫做《無愁花有愁果莫愁歌》!”說著,雙眼望向艙外夜空,雙臂環抱,斜倚艙門,便幽幽地唱了起來:

無愁花是什麼花,花花世界花非花?

有愁果是什麼果,結果鮮花便凋謝?

莫愁歌是什麼歌,瑟瑟秋風掃落葉?

花開既是不該犯的錯,結果便是不能爽的約!

當無愁的花朵,結出有愁的苦果,

我隻好來唱莫愁歌!

你可曾聽說,有個半人半貓老太婆,

總是唱一首無愁花有愁果莫愁歌,

唱得大海都嗚咽,也不停歇!

你可曾見過,有個半人半貓老太婆,

總是唱一首無愁花有愁果莫愁歌,

唱得月亮也沉默,她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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