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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912年

毛澤東常在湖南長沙定王台的省立圖書館讀書。

在圖書館的牆壁上掛有一張大的《世界坤輿大地圖》,毛澤東過這裏時,一定要在它前麵站立許久,以極大的興趣仔細地看它,他覺得天下人世真大,他的眼界開闊了。

[附注]1951年7月最後一個周末的夜晚,毛澤東在和周世釗、蔣竹如的一次談話中說:“我最大的收獲還是在湖南圖書館第一次看到了世界地圖。看了世界地圖以後,我才知道世界有這麼大。在這以前,世界究竟有多大,我是不大明白的。當時我認為我們湘潭縣不算小,湖南省就更大,全中國古稱天下,更是大得不得了。而那天我在世界地圖上一看,我們中國隻占世界的一部分,小了,湖南就更小了,湘潭縣和韶山衝連影子都難找了。世界真大呀!”(陳明新:《領袖情:毛澤東與周世釗》,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7年1月版)

1913年

毛澤東考入湖南省立第四師範學校(翌年春,該校並入湖南一師),在學校時的課堂筆記《講堂錄》,先後記有:

“郡縣有時不以山水為界。”

“勝景、古跡、險隘、民風,以及通商之步岸、遊程之所必記。”

“大地以經度言,每相距十五度之地,必差一時,以自轉故也(相距十五分則差一分,時相距十五秒則差一分)。”

“英京倫敦之天文台,為經度東西之標準。”

“北京在東經一一六度三○分,日本在東經一三九度四○分。”

“遊之為益大矣哉!登祝融之峰,一覽眾山小;泛黃渤之海,啟瞬江湖失;馬遷覽瀟湘,泛西湖,曆昆侖,周覽名山大川,而其襟懷乃益廣。”

“閉門求學,其學無用。欲從天下國家萬事萬物而學之,則汗漫九垓,遍遊四宇尚已。”

“讀《遊五姓湖記》,則見篇中人物,皆一時之豪;吾人讀其文,恍惚與之交矣。遊者豈徒覽山水而已哉,當識得其名人巨子賢士大夫,所謂友天下之善士也。”

“昆山顧寧人先生,生長世族,少負絕異之資,潛心古學,九經諸史,略能背誦。尤留心當世之故,實錄奏報,手自鈔節,經世要務,一一講求。當明末年,奮欲有所自樹,而迄不得試,窮約以老。然憂天憫人之誌,未嘗少衰。事關民生國民(命)者,必窮源溯本,討論其所以然。足跡半天下,所至交其賢豪長者,考其山川風俗,疾苦利病,如指諸掌。”

[附注]“馬遷”,司馬遷(約前145—前87),西漢史學家。元封三年(前108年)任太史令;遍遊全國各地名都大邑,探訪古跡,考察民俗,采集傳說,後寫就《太史公書》(《史記》)。

《遊五姓湖記》,清牛運震(1706—1758)著。

顧寧人(1613—1682),顧炎武字。顧炎武,清初思想象、學者,有《天下郡國利病書》、《肇域誌》和《日知錄》等傳世。

1914年

毛澤東在湖南第一師範讀書。

據蕭三稱,自從他到了長沙,看到報紙以後,他就是一個最勤最忠實的讀報者。在第一師範的自修室裏,樓上樓下燈光之下,人們都在咿唔念書的時候,你隻要到那時學校裏設在一頭的閱報室去,總可以遇到毛澤東同誌在那裏看報。他注意的是國內外的政治、軍事形勢。看報的時候,他帶著地圖去,對著看。

第一師範訂了上海和長沙的兩份報紙,人數多,報紙少。毛澤東同誌於是自己訂閱一份。把新聞從頭到尾看了之後,他還裁下報紙兩邊或四周的白紙條,用繩線釘好。在那些不寬的、長長的紙條上,他把在報上所見到的地理名字一個個都寫上,然後對著地圖看。寫的是英文。同學問他:“你這是作什麼呢?”

毛澤東同誌回答說:“我學著寫英文;再則,我把世界各國所有的城市、港口、海洋、江河、山嶽的名稱都記熟。還有,最重要的,報紙是活的曆史,讀它可以增長許多知識。”

的確,在上井岡山以前,毛澤東同誌沒有間斷過看上海、北京、長沙的報紙,而且看得都很仔細。有時一張報,他可以看幾小時。報紙旁邊一本中國地圖,一本世界各國地圖,每個地名都查得很清楚,並且牢牢地記住。

有一個時期,毛澤東同誌是在專門研究地理,和專門研究曆史時一樣的辦法——抓住中心,旁征博引,不離其宗,一直到有了相當的成績,才告一個段落。

毛澤東在圖書館借到一些史地書籍看,看得過細而有心得的是司馬光的《資治通鑒》和顧祖禹的《讀史方輿紀要》。

[附注]《資治通鑒》,宋朝司馬光主撰,294卷,內容以政治、軍事鬥爭為主體,記述自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三家分晉始,至五代後周世宗顯德六年(956年)趙匡胤建立北宋王朝的史事。

《讀史方輿紀要》,清初顧祖禹撰,130卷,記述中國地域形勢、城鎮關隘、山川險易,以及古今戰守、攻取、得失之事。按此書撰者原稿,今存上海圖書館。據說,50年代,毛澤東到上海,特地從該館調閱了這部手稿。

1915年

據毛澤東少年時同學羅章龍回憶:對於旅行遊學,他也有一種特別的愛好,讀書之外,很少坐著不動,總是到外麵走一走。我沒有看見他坐過車子,總是步行。他提倡步行,並要求新民學會會員也不要坐人力車。步行很費鞋子,他就提倡穿草鞋。

在長沙,我陪他到過許多地方。長沙附近有個拖船埠,那裏有塊禹王碑,傳說禹王曾在此拖過船,他對此很有興趣。古史說:大禹治水,櫛風沐雨,八年於外,三過家門而不入。禹王是個勞動人民,毛澤東對他懷有好感。對於湖南曆史上先進人物的遺跡,我們常去訪問。楚國屈原住過的玉笥山,漢朝賈太傅祠,嶽麓山上的崇德寺(唐朝詩人杜甫流浪時曾在此寺住過),長沙的飛虎營(南宋文學家、將軍辛稼軒在長沙練兵的地方),以及王夫之的家鄉衡陽等地,我們都同去過。此外,長沙郊區的妙高峰,相傳太平天國蕭朝貴攻打長沙時曾到過這裏,是一個重要的古跡勝地,毛澤東同誌也去看過。

他曾對我說:我們這樣走是有意義的。我們要向前代英雄人物學習,使自己的思想豐富,意誌堅強起來。

[附注]禹王,即禹,相傳以治水有功,虞舜禪讓與他,建國夏,史稱夏禹。

屈原(約前340—前278),戰國楚臣,詩人。屈原故事多發生在湖南。

賈太傅(前200—前163),即賈誼,西漢官員,政論家,因曾被貶為長沙王太傅、梁懷王太傅,為後人通稱為賈太傅。

辛稼軒(1140—1207),南宋詞家辛棄疾號。辛曾任湖南安撫使。

王夫之(1619—1692),清初學者、思想家。學者尊稱為船山先生,一作王船山,湖南衡陽人。

蕭朝貴(1820—1852),太平天國前期主要領導人之一,封西王。1852年(清鹹豐二年)9月,在攻打長沙南門中炮傷死。

9月6日,毛澤東寫信與蕭子升,將借助地圖和讀報刊聯係,他說:“地理者,空間之問題也,曆史及百科莫不根此。研究之法,地圖為要;地圖之用,手填最切。地理,采通識之最多者也。報章雜誌皆歸之。報章雜誌言教育,而地理有教育之篇;報章雜誌言風俗,而地理有風俗之章;政治軍事產業交通宗教等等,無一不在地理範圍之內,今之學者多不解此,泛泛然閱報章雜誌,而不知其所歸,此所謂無係統者也。”

1917年

7月,毛澤東和同學蕭子升、蕭蔚然等外出遊學,他們行至寧鄉溈山密印寺,拜訪了老方丈,參觀了佛殿,翻閱了寺藏的各種佛經和《老子》、《莊子》等書籍,與方丈討論了佛家的經義和理論。此後,毛澤東和蕭子升又到安化縣城——梅城,在梅城遊覽了孔聖廟、培英堂、東華閣、北寶塔等名勝古跡,觀賞了祭孔用的“銅壺滴漏”(又叫銅鐘滴水),並在北寶塔第七層塔壁上,用墨筆題詞:“伊水拖藍,紫雲反照,銅鐘滴水,梅嶺寒泉。”

在梅城,毛澤東查閱了《安化縣誌》,到東華山觀看了農民起義烈士墓,就地調查了清代黃國旭領導的農民起義,走訪了一些貧困的農民。

1918年

8月,毛澤東和李維漢、羅章龍等人離長沙赴北京為赴法國勤工儉學進行活動。據羅章龍回憶:我們由毛澤東率領,從長沙坐火車前往北京。當火車到河南郾城縣時,因沙河漲水,鐵路淹了十幾公裏,我們便在漯河車站宿了一夜。第二天,毛澤東、我、陳紹休坐臨時車子到了許昌,在那裏停留一二天。許昌是三國的魏都。但舊城已荒涼。毛澤東對此很感興趣,建議去看看,我們就向當地一些農民了解了魏都的情況,知道舊址在郊外,乃步行前往憑吊魏都舊墟,並做詩紀行。前幾年,河南有同誌來談,還提及當地農民記得這件事。

[附注]許昌,漢時為許縣,屬豫州潁川郡。漢建安元年(196年),曹操迎漢獻帝劉協於此定都,取名許都,為最後一個漢都。曹丕稱帝後改為許昌,定為魏都之一。今故城址在河南許昌市東郊。

毛澤東和李維漢、羅章龍等人離長沙赴北京為赴法國勤工儉學進行活動。據羅仲言(羅章龍)回憶:毛主席和我們到(許昌)附近農村去考察了大約半天時間。毛主席對大家說,你們在這裏等等,我們三人(指毛澤東、陳紹休、羅仲言)到許昌老城去看看。老城離許昌一二十裏,是三國時的魏都。曹操是毛主席心目中最喜歡的,認為最有才能的人,詩文頗佳。魏都還有一些遺跡,我們在那裏徘徊很久,並作了幾首詩。在遊覽魏都舊墟時,我們誦曹操的《短歌行》及《讓縣自明本誌令》。觀眼前景物,撫懷古今,蕭條異代,激情慷慨,不能自已!乃作《過魏都》聯詩一首:“橫槊賦詩意飛揚(宇),《自明本誌》好文章(潤)。蕭條異代西田墓(潤),銅雀荒淪落夕陽(宇)。”回來後,在許昌上車,前往北京。

[附注]曹操(155—220),東漢末期政治家、文學家。

《短歌行》有多種版本記載,其中最為完整、可信的是《昭明文選》唐六臣注三十卷本。全辭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宴,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據萬繩楠教授考證,此篇作於建安元年(196年),為曹操許都招賢宴會上的賓主相互酬唱記錄的歌辭。

冬,毛澤東到天津附近大沽口。據蕭三回憶:冬天到了,我和毛主席都想到,沒有見過大海是一大憾事。因此決定到天津附近大沽口去看看。我們乘火車到了天津,然後又轉車去大沽口。但下車後走到海濱一看:哪裏有萬頃波濤,連水都沒有!隻見前麵自茫茫的一片,原來是一個冰的世界!我們於是相約:兩人各向一方走去,繞它一周,然後回到原地來集合。毛主席向西我往東。但毛主席回來的遲,我等了許久許久,覺得腳都凍了。他笑道,我有意找“蓬萊仙島”的,誰知什麼也沒找到……

1919年

3月,毛澤東離開北京到上海。

毛澤東在同斯諾談話中說:我曾沿著洞庭湖做了徒步旅行。到保定時我沿著城牆走了一圈。在北海的冰上散步。《三國演義》裏有名的徐州府城牆和曆史上也享有盛名的南京城,我都徒步環行過一次。最後,我登上了泰山絕頂,又遊覽了孔墓。這些事情,我在當時看來,都是可以同我在湖南的經曆和徒步旅行相比美的成就。

[附注]毛澤東1936年同斯諾談話時,回憶這次旅行是在1919年初,看來時間上有些出入。據《毛澤東年譜》,毛澤東1919年是3月12日離開北京,14日即抵達上海,似乎沒有時間中途下車作這次參觀、遊覽。因而1920年4月11日離京,經天津、濟南、泰山、南京,5月5日方抵滬,時間很寬裕,見後述。

1920年

4月11日,毛澤東離京去上海,途中遊覽天津、泰山、曲阜、南京等地。毛澤東1936年回憶此事時說:“在前往南京途中,我在曲阜下車,去看了孔子的墓。我看到孔子的弟子濯足的那條小溪,看到了聖人幼年所住的小鎮。在曆史性的孔廟附近那棵有名的樹,相傳是孔子栽種的,我也看到了。我還在孔子的一個有名弟子顏回住過的河邊停留了一下,並且看到了孟子的出生地。在這次旅行中,我登了山東的神嶽泰山,馮玉樣將軍曾在這裏隱居,並且寫了些愛國的對聯。”

[附注]孔子(前551—前579),春秋末期思想家、教育家。魯國陬邑(山東曲阜東南)人。

顏回,孔子學生。以德行見稱。

孟子(約前372—前289),戰國時期思想家,鄒(山東鄒縣東南)人。

神嶽泰山,即道家所奉東嶽大帝居所,故有此稱。

馮玉祥(1882—1948),近代政治家、愛國將領。

9月6、7日兩天,湖南《大公報》連載毛澤東的文章《湖南受中國之累以曆史及現狀證明之》。文章寫道:“自有中國,就有湖南。湖南在古為蠻地,在周為楚國,在漢為長沙國,唐為節度使地,宋為荊湖南道,至元建為行省,明清仍之,迄今不變。莽莽四千年,人類總是進化的,而湖南進化的地方在哪裏?春秋時,荊楚崛興,幾欲和中原大國挈長較短。其時則上無中央政府,諸國並立,各得遂其發展。雖迷於競爭侵略,用事者野心英雄的君臣而無與於小百姓,然聲光赫濯,得發展一部分之特性,較之奴隸於專製黑暗的總組織者,勝得多多。不過所謂荊楚,其中心不在湖南而在湖北。瀟湘片土,對於江漢,猶是卑職之於上司。所以湖南在當時之中國,仍算不得什麼。長沙國,以小弱見全,可憐的國,非自立自治的國。節度使地,荊湖南道,一言蔽之,被治的奴隸耳。五代曾為馬殷割據,陋懦殊不足道。至於行省,乃皇帝行巡宮府,舉湖南而為一王之奴隸。元明曆清,長夜漫漫,所得的隻是至痛極慘。由此以觀,四千年曆史中,湖南人未嘗伸過腰,吐過氣。湖南的曆史,隻是黑暗的曆史。湖南的文明,隻是灰色的文明。這是四千年來湖南受中國之累,不能遂其自然發展的結果。”

[附注]馬殷(852—930),五代十國時期楚國建立者。乾寧三年(896年)為部屬推為湖南節度使,後為梁朱溫封為楚王。

1927年

10月下旬,毛澤東率領秋收起義的部隊到達湖南酃縣的水口,他決定到井岡山建立革命根據地。他指著一張大地圖說:我們有一個羅霄山脈可以休養生息,地圖上像眉毛一樣濃的這個地方(指井岡山)我們可以去。

[附注]井岡山,在江西、湖南交界處,跨湖南酃縣和江西寧岡、永新、遂川3縣境,屬羅霄山脈萬洋山北段,外環高山,中多盆地。

10月21日,秋收起義的紅軍離開水口圩向遂川縣大汾圩前進。在行軍休息時,毛澤東走到張宗遜跟前,讓張宗遜坐到他身邊。隨後他親切地問張宗遜是什麼地方人,怎樣參加革命的。張宗遜一一作了回答。毛澤東聽了幽默地說:“啊!你是薑太公的老鄉呀。薑太公釣魚於渭水嘛。”

[附注]薑太公,即西周初期軍事家呂尚。相傳他微時曾在陝西渭水蹯溪隱居。

1928年

毛澤東上井岡山後,很關心南昌起義隊伍。他找到了七師負責人蔡協民。毛澤東說:“長工同誌回來說了,他能順利地同朱德接上頭,還要感謝你呢!”蔡協民謙虛地擺一下手,爾後說:“我跟他是華容縣老鄉,我在華容縣當過農民協會的委員長。”毛澤東馬上插了一句:“關雲長在你們那裏放走曹操,你們那裏也出了名。”

[附注]“關雲長放走曹操”句,見《三國演義》第五十回《諸葛亮智算華容,關雲長義釋曹操》。按,關羽華容道放走曹操故事,不見於《三國誌》等史傳。

1929年

3月,紅軍占領福建長汀。

毛澤東在長汀辛耕別墅閱讀《汀州府誌》。

6月,紅四軍“七大”散會後,毛澤東回到福建龍岩新邱厝。

前幾天因為忙,雖住進了這個地方,卻還沒有仔細看看整幢古老的房子。今天他突然覺得清閑,便轉悠起來。毛澤東正仰頭欣賞中廳天花板上的飛禽走獸圖,前廳傳來話聲:“黨代表,你看什麼呀?”毛澤東回頭一看,是鄧子恢懷中抱著一大捆書報進來,忙說:“子恢,你來得好早!”

鄧子恢送來的有近幾個月的國民黨《中央日報》、上海《申報》和福建《民國日報》,還有一本線裝《龍岩州誌》,都是鄧子恢按毛澤東的要求從縣圖書館搬來的。

毛澤東拿起《龍岩州誌》邊翻邊問:“子恢,聽說龍岩城和一大片房子都有不少傳說,是嗎?”鄧子恢回答:“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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