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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鄰家著火了,豈能安之若素!

新中國誕生之初,雖然滿目瘡痍,百廢待興,但執鹿在手的中國共產黨自律甚嚴,真所謂“刮骨療毒祛弊政,大刀闊斧正綱倫”,一時間河清海晏,政治開明,民心、人氣都是空前凝聚。在這種情況下,人們迎來了新中國的周歲生日。

這一天,北京的大街小巷,學校工廠,到處呈現一派歡樂的節日氣氛和吉祥的和平景象。上午十時,毛澤東和他的戰友們興高采烈地登上天安門城樓,檢閱了首都四十萬軍民為慶祝第一個國慶節而舉行的遊行活動。

同是這一天,侵朝美軍總司令麥克阿瑟根據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決定,命令南韓陸軍第三師越過三八線向北朝鮮進攻。

當站在天安門城樓上的毛澤東正在檢閱解放軍的三軍方陣時,周恩來悄然來到他的身旁,遞上朝鮮人民領袖金日成首相請求中國政府出兵援助的加急電報。毛澤東看罷電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又若無其事地轉過身去,繼續向長安街上的遊行隊伍揮手致意,不時高呼“人民萬歲”。

遊行活動結束後,毛澤東剛剛回到菊香書屋,周恩來就焦急不安地跟了過來。長期的革命戰爭生涯,練就了毛澤東臨危不亂、處變不驚的氣質,他舉重若輕地說:“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一定又為朝鮮求援的事著急。”

“是啊!情況緊急,你看怎麼辦呢?”三八線上的炮聲,震驚了東方,也震驚了世界,作為鄰國的總理怎能不為此著急呢!

毛澤東信手點燃一支香煙,沉穩而又不失威嚴地說:“像出不出兵、何時出兵、出多少兵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你我說了算的啊!”

“可朝鮮戰局的發展,已容不得再拖下去了。”

“這我也清楚。再急,也得等我們過完第一個國慶之夜。”毛澤東長身而立,習慣性地一手掐腰一手夾煙,兩眼看著掛圖上的“三千裏江山”,看著狀若褲帶纏繞在半島腰部的“三八線”,不動聲色地說,“這也是大局啊!”

周恩來當然明白毛澤東的用意——新中國的領袖與民同樂歡度國慶,這份淡定從容就等於昭告全世界:中國人民的心裏是有數的,決不會被美軍登陸仁川以後的戰局逆轉所嚇倒。但是,周恩來看到毛澤東駐足地圖前的嚴峻神態,又分明地感到他也在為朝鮮戰局的突變而大傷腦筋呢!

朝鮮戰局的逆轉,對新中國的領導人來說,既在預料之中,又是不期而遇。就在幾個月前,中國共產黨召開了七屆三中全會,在毛澤東提交的《為爭取國家財政經濟狀況的基本好轉而鬥爭》的書麵報告裏,曾對國際局勢有一個總體評價,認為:“隻要全世界共產黨能夠繼續團結一切可能的和平民主力量,並使之獲得更大的發展,新的世界戰爭是能夠製止的。”

根據這個評價,全會確定當前黨的中心工作是為爭取國家財政經濟狀況的基本好轉而鬥爭。全會還決定,要複員一部分軍人支援地方建設。接著,又召開了全國政協一屆二次會議,按照黨的七屆三中全會確定的經濟恢複的方針作了具體部署。

然而,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美國對朝鮮半島的事態迅速作出了反應。它的反應,不僅針對朝鮮,而且也針對中國。

百廢待興的新中國,麵臨著嚴峻的考驗。初掌全國政權的中國共產黨,必須作出抉擇。

十月一日下午,毛岸英參加慶祝活動後,匆匆趕往北京醫院看望住院的妻子。劉思齊得了急性闌尾炎,前一天被送進手術室。毛岸英走進病房,看見已做完手術的劉思齊正在輸液,便坐在床頭拉住她的手說:“思齊,昨晚我參加宴請蘇聯大使的招待會去了,手術時沒能在你身邊,請你原諒。”

“你工作忙,這裏有很多人照顧我。手術很順利,放心吧!”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之間,建國已經一周年了。一年前,我們還在和國民黨爭天下,今天我們成為國家的主人了,這個勝利來之不易呀!”

“岸英,你想想,一年前咱倆在做什麼?”劉思齊睜著兩隻大眼睛等著毛岸英的回答。

“一年前做什麼記不得了,但兩年前的事我還記憶猶新。”毛岸英做了個鬼臉。

“那你就說說咱們兩年前的事!”

“兩年前,在河北平山縣西柏坡,那是咱們第一次涉入愛河,第一次嘗到初戀的妙趣呀!”毛岸英滿含柔情地回憶那段美好的時光,“記得那是一個花紅草綠、蜂飛蝶舞的濃情季節,我坐在磨盤上剛向爸爸彙報完山東的土改情況,你就炫目耀眼地走進院來。俗話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隻見你一身軍裝,滿麵緋紅,像三月盛開的桃花……”

“久別重逢,人家是大姑娘了,有點不好意思嘛!”劉思齊略帶嬌嗔,“說實在的,那次見麵的感覺的確與以往不同,我一見到你,身就發熱,臉就發燙,心就怦怦地跳。大概這就是書中常說的‘情竇初開’吧!”

“不錯,這就是悄悄成熟的愛情。當時你低著腦袋羞羞答答地問我什麼時候回來的?還問我從山東到西柏坡有一千裏地吧,我馬上接著說這叫有緣千裏來相會。你趕緊糾正說這是巧合,完全是巧合……”

“是啊,古往今來,哪一段好姻緣不是出於巧合呢?姻緣姻緣,婚姻就是一種緣分嘛!緣分這東西很奇怪,人一旦結上了緣,想躲都躲不開,想繞也繞不過去。”

“不要忘了,咱們的紅娘還是鄧(穎超)媽媽和康(克清)媽媽呢!兩位老人真是熱心腸啊!”毛岸英忽然想到,“對了,你剛才問一年前咱們做什麼,咱們在準備結婚呀!”

“可不是嘛!再過半個月咱們結婚也一周年了,按照西方的說法那叫紙婚。我一直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把結婚周年叫作紙婚呢?”劉思齊擰著眉頭問。

“大概是說婚史需要紙來書寫吧,所以結婚的第一年就叫紙婚,把夫妻之間恩恩愛愛、和和美美的佳話都寫在紙上,傳給他們的後世子孫,這也叫開卷有益嘛!”

“西方人和東方人的思維方式就是不一樣,我們東方人愛在心底,西方人愛在表麵。”劉思齊的臉上寫滿甜蜜,溢著幸福。

“這就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東方文化像中餐的餃子,肉餡在麵皮的裏邊,比較內向含蓄;西方文化像西餐的比薩餅,肉餡在麵皮的外邊,比較奔放外溢。”

“等我們結婚周年那一天是不是也要慶祝一下?”

“當然可以。對了,我這次回長沙,外婆說下次要帶著你一塊回去,她老人家還想看看外重孫呢!”

“去你的!”劉思齊紅了臉,“我現在正上學,等畢業後再說吧!”

“好,我同意!剛剛下工廠,我也需要好好熟悉一下情況。”

窗外閃過一道亮光,伴隨著一聲轟鳴,原來天安門廣場在燃放焰火。騰空而起的禮花如盛開的秋菊,似絢麗的彩虹,映紅了夜空,映紅了街市,也映紅了毛岸英和劉思齊的臉膛。

十月二日晚上,值班室的時鐘敲了一遍又一遍,值勤的警衛換了一班又一班,然而中南海頤年堂的燈火卻長明不熄,毛澤東正在那裏主持召開中央書記處會議,討論朝鮮半島局勢和中國出兵問題。

頤年堂舊稱崇雅殿,原是乾隆皇帝設宴賞賜王公宗室的場所。殿堂由中央一個大廳、東西兩個小廳組成,均以紫檀木雕刻裝飾。大廳約七十平方米,正麵是一個鎦金的大屏風,中間擺著足夠二三十人開會的大長桌,桌麵鋪著墨綠色的呢絨。西邊的小廳一般是中央書記處和後來的政治局常委開會的地方,那裏有十二張沙發圍成一圈。東邊的小廳是毛澤東宴請客人的地方。

周恩來是主持軍委日常工作的副主席,他首先介紹了朝鮮戰局的有關情況,然後說:“昨天,金日成同誌通過我駐朝大使倪誌亮轉來一份請求我國出兵援助的電報,前天斯大林同誌也發來了急電,詢問中國能否出兵,助朝鮮人民一臂之力。下麵就出兵朝鮮的問題討論一下,請大家各抒己見。我個人的意見,是讚成派一部分軍隊援助朝鮮的。理由嘛,很簡單,如果美國侵略者占領了朝鮮,他們將更加猖獗,對整個東亞尤其是我國都是很不利的。”

正在病休的解放軍總司令朱德也出席了這次會議,他對出兵與否的看法是從軍事角度著眼的:“我們既然決定出兵援助朝鮮,那就必須在朝鮮解決問題,其結果就等於我們公開宣布與美國進入戰爭狀態。因此,我們必須準備美國空軍轟炸我們的大中城市,美國海軍攻擊我們的沿海地帶。”

這些身經百戰的開國元勳們都清楚:一旦與美國交戰,從軍事、經濟等方麵對我進行封鎖的就不單單是退居孤島的蔣介石殘部,而是以美國為首的所有在朝參戰的西方國家了。這樣一來,我們不僅要在朝鮮戰場上作出重大犧牲,而且還可能在我們的國土上燃起戰火,使國民經濟的恢複遭受巨大損失。

但是,毛澤東和他的戰友們既是堅定的愛國主義者,又是真正的國際主義者,他們認為支援朝鮮人民反抗侵略,不僅是政治上、道義上的責任,也是我國人民切身利益所必需。救鄰就是自救,衛國必須援朝。經過短暫的討論,意見很快得到了統一:出兵援助朝鮮。

當與會者再議到一些具體問題時,劉少奇邊把香煙插進煙嘴,邊對毛澤東說:“主席,我看你不妨給斯大林同誌發一封電報,講明我們如果出兵朝鮮,蘇聯可否出動空軍、海軍來幫助我們。作為社會主義陣營的老大哥,這個忙不會不幫吧?”

毛澤東微微搖了搖頭:“我已經和恩來商量過,斯大林如果肯出空軍、海軍幫助我們,朝鮮同誌就不會請求我們出兵了。”

“但是,從軍事角度看,如果我們沒有製空權,就如同單拳打虎,無舟求渡,援助朝鮮的部隊肯定是要吃大虧的。”朱德臉上失去了平時的笑容,再次重申自己的意見。

對此,與會者誰也拿不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都默默地看著毛澤東,寄希望於毛澤東作出正確的決斷。

毛澤東此時是清醒的、謹慎的。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他終於說話了:“看來是沒得辦法了,隻好橫下一條心,再打上一仗。我們可否先作這樣一個結論:一、同意派一部分軍隊去朝鮮,但要征詢斯大林同誌的意見;二、通知有關同誌立即趕來北京,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作出決定。”

與會者一致同意毛澤東的意見,同時決定:由周恩來總理複電金日成,說明中國政府的立場;由毛澤東主席親自下令調動入朝部隊,以及給斯大林通報有關情況。

夜已經很深了,如霜似雪的月光給婆娑的樹影塗上一層柔和、淡雅的色彩,林陰更顯得幽深清涼。菊香書屋一如往常,安靜得像一個世外桃源。毛岸英來到值班室門口,很有禮貌地喊了一聲:“李叔叔!”

“哦,是岸英啊!”年紀比岸英還小的衛士不好意思地迎出來,“你來得不是時候,主席正在頤年堂開會呢!唉,這個朝鮮戰爭,害得主席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比解放戰爭打三大戰役時還要忙。”

“我找爸爸有點事。李叔叔,你忙你的,我在書房等一會兒,看看報紙。”

走進書房,隻見茶幾上擺著一本已被打開的線裝書。毛岸英拿過來一看,是古典小說《東周列國誌》,書中許多地方被圈畫或打了著重號,其中翻開的那一頁有這樣一句話:“假吾道以伐虢,虢無虞救必滅,虢亡,虞不獨存……”

會議一直開到淩晨三點,毛澤東回到菊香書屋,已等候多時正在打瞌睡的毛岸英從沙發上站起來,輕聲問:“爸爸,開完會啦?”

毛澤東一臉沉鬱的樣子,好像還未從他那沉重的思考中走出來。他沒有回答兒子的問話,隻是悵然自語道:“鄰家著火了,豈能安之若素!朝鮮處境十分危機,我國的安全也受到嚴重威脅。日本侵略者曾經說過:要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亞洲;要征服亞洲,必先征服中國……”

“要征服中國,必先征服滿蒙;要征服滿蒙,必先征服朝鮮與台灣。”毛岸英接過毛澤東的話說,“我知道,這是一九二七年田中奏折中說的,前幾天我從一份資料上看到過這段話。”

“他們不但是這樣說的,事實上也是這樣做的。自十九世紀末,日本軍國主義者就是按照這一程序進行侵略的。”毛澤東吐出一口煙霧,“一八九五年他們侵略了朝鮮與台灣,一九三一年完全占領了我國的東北地區,一九三七年發動了全麵侵華戰爭,一九四一年更發動了征服全亞洲的戰爭。現在美帝國主義又侵略朝鮮與台灣,他們正是在重走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老路啊!”

“爸爸,我們要出兵援朝嗎?”毛岸英非常關心朝鮮的戰局。

“你……”毛澤東怔了一下,他對岸英此時提出的如此敏感問題感到突然。他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顯然是在思考該不該回答這個尚在計議中的問題。每逢遇到這種情況,毛澤東總是吸煙沉思,動作很慢,甚至在別人看來有點磨蹭。

就在這時,身著睡衣的江青從她的臥室走了出來,看見毛岸英在場,便揚起眉梢用帶有膠東的口音問:“都什麼時候了,還不睡覺?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不能明天再說?”

“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毛澤東的大手朝兒子身邊劃了一下,仿佛概括了一切不易表達的含義。

毛岸英和江青走後,毛澤東又細讀一遍金日成發來的電報。他下意識地點燃一支煙,一邊踽踽踱步,一邊蹙眉沉思。他的大腦在翻江倒海,“要慎重,一著不慎全盤皆輸。搞得不好,就可能走李自成的道路,退出北京城,再上井岡山。”毛澤東想和周恩來通個電話,但一看窗戶,天已蒙蒙亮了。這麼晚了,怎好再打擾勞累了一天的總理呢!

茶幾上的煙灰缸擠滿了煙頭,毛澤東約摸抽了半包煙。“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通過政治謀略和外交手段解決已不現實,隻有出兵這一條路了!如此重大的問題,絕非少數人能決定的……考慮到事關重大,還是應該先和總理商量一下。於是,他輕輕拿起電話:“恩來嗎?天這麼晚了,還沒睡啊?”

“主席,你不是也沒睡嘛!”

“睡不著啊!關於出兵的問題,我考慮是否明天就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把東北的高崗和西北的彭德懷請來,在京的高級將領們都參加,讓大家盡情地發表意見,好好討論一下,最後再作決定……”

“好,我同意主席的意見。我現在就通知尚昆同誌,請他就此作出安排。”擅長知人之未言、料事之未然的周恩來不僅了解毛澤東的思路軌跡,而且還善於為毛澤東的決策提供有利的依據。

打完電話後,疲憊不堪、心力交瘁的毛澤東用手指在頭頂上畫著圈喃喃:“天翻地覆、天翻地覆。”轉身吩咐衛士,“小李子,拿安眠藥來,我要睡覺了!”

此時,遠在陝北高原的彭德懷,正在他的辦公室埋頭審閱西北地區三年經濟恢複計劃,準備向中央彙報。聽說毛澤東派兩名幹部接他去北京開會,便說:“打個電話通知一下就行了,怎麼還勞兩位大駕親自來接,看起來經濟上的‘淮海戰役’真的要打響了。”於是叫他的秘書張養吾帶上經濟規劃方案和調查報告等材料,準備赴京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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