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那通遠州流家元的電話,耿耿於懷的護守還是忍不住問了父親,得到的回答是:「這個事件遠不是表麵看的那麼簡單,一向崇尚靜寂的茶道界,竟然也像永田町一般爭奪,有什麼意義嗎?難道忘了利休的精神了嗎?」「父親你說的是?」「上次小泉來的時候你在吧,那個事情其實不是他所說的,我們都被蒙蔽,真正的目的是在於重新劃分茶道圈,更直白的說法就是回歸町人茶道。」「有什麼差別嗎?」「這就要看那些人的想法了。」
「父親你的想法是?」「還能有什麼想法,你我父子雖然是細川家後人,實質上不完全算是茶道中人,三齋流、肥後古流隻是尊重細川家,要是我們指手畫腳,絕對會引來反感。」「所以小泉先生上次的要求?」「不僅不能插手,連說話都不行,否則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畢竟我們在此就是要遠離那些煩人的事情不是嗎?」「了解!」護守說完就回去工房自己的角落,不再多說。
告辭樂吉右衛門回到京都大學的謙信,像是一掃心中陰霾一般,露出這陣子少見的笑容,一旁的直江打趣說:「教授看來是把一個大疑問解開了?」「沒錯,剩下最後一個關鍵就能把這個茶碗的秘密與後麵的算計給揪出來,隻是這個關鍵在哪我還不知道。」「餓著肚子也想不出辦法,先去吃飯吧教授!」「嗯,來去進進堂旁邊的ハイライト吧!」「教授請客嗎?那我要炸雞定食!」「你這個貪吃鬼,先走再說吧!」 點餐後直江說:「教授是否認為這事情後麵不單純?」「當然,你不覺得奇怪嗎?打從一開始找我這個跟茶道沒關係的人來追查就不尋常,之後在進々堂刻意等我們,說了遠州流與三千家的事情,有意想導引我們往那個方向去想、追查,即使他說照原來的調查步調,我怎麼思考都覺得隻要按照他們暗示的,調查結果如何其實都無所謂,甚至我在他們計劃中隻是個棋子罷了!」「那教授你打算怎麼做?」「怎麼做?當然是查出事實,而非他們所想的囉!」「教授你不怕得罪他們?」「有什麼好怕的?他們看上我無非就是跟茶道界沒關係,相反地他們對我也無可奈何啊!別說了,吃飯比較重要!」說完兩人開始消滅眼前的美食,讓老板娘心情大好,送了一小盤炸雞給他們。
不審庵,這天異常的寂靜,茶室內僅有三人,卻是不尋常的三人,除了渾天齋之外,裏千家、武者小路千家的前家元都在場,表情很沉重的三人不發一語,最後還是渾天齋先發話:「情況不如我們預期,兩位有什麼想法嗎?」「我想這事情先擱下,就當沒這事情,如果其他武家茶道流派知道,情況會很難收拾。」「我也是這樣想。」「既然如此,那麼武田教授那邊就由我去中止委托吧!」說完三人隨即起身離開茶室。
隔天教授就接到渾天齋請求中止的委托,雖然答應中止委托,不過自己還是會繼續查明茶器的謎題,讓渾天齋就算想阻止也沒有理由,隻得悻悻然掛上電話。「教授,這樣好嗎?畢竟我們是接受他的委托?」「這事情從這裏開始算是我自己的興趣,就跟他們沒有關係囉!」「會不會有問題啊?」「安心啦!我查出來又不會到處宣揚,別怕啦!」
第二天上課完,謙信決定趁著次日一整天沒課,打算和直江一起到大阪堺町一趟,去瞧瞧與千利休關係匪淺、同時也是有他頭發供養塔所在,另外還有個關於德川家康的軼聞,到時候在讓他驚訝一番吧!跟大阪也不遠,就不用浪費錢定特急,迅速定好車票後轉頭告訴直江,明天要去大阪,誤以為是要去找小堀遠州流師範森宗真情況下,提醒要去買伴手禮給人家作為謝禮,這才讓完全不在乎人情事故的謙信想到要回禮感謝幫忙。
一大早搭乘公交車到京都市最前衛的京都車站後,謙信反常的到一樓的伴手禮店買了兩盒千壽煎餅,再去八條口的郵局分別寄送到兩個地方,直江看了看地址是太閣山莊與大阪府豊中市服部豊町,欣慰的看了教授,終於懂人情事故,露出像是父親終於等到兒子懂事的表情,謙信轉頭看了直江,伸手就是往頭拍下去,看到直江整齊的頭發頓時變得狼狽不已,心情大好的謙信轉身離開郵局櫃台,讓急忙跟上的直江罵聲不絕。
這天天氣大好,看見陽光撒落的謙信上車後主動坐在窗邊,等到列車開動兩人拿出剛剛在便利商店買的飯團,直江就說:「這麼燦爛的陽光與藍天當做配菜,就算梅子飯團也是人間美味!」口中含著飯團的謙信微微點了點頭,又繼續看著窗外,直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