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段霄低頭沉默，握住我的手。

“對不起…醫生說，你傷的太重，孩子沒保住…”

“不過沒關係，孩子嘛，再要一個就行了。”

一種深入骨髓的劇痛，從心臟擴散到全身。

段霄跪在床邊，淚流滿麵：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聽信那個挑戰節目組的話。”

“他們說很安全，都有專業訓導員控製那些狗…誰知道…”

我靜靜看著他的表演。

他哭得那麼真，要不是親眼看到他和沈玲策劃這一切，我可能還會心疼他。

“直播呢？粉絲增長了多少？”

我問。

段霄抹了把眼淚：

“兩千多萬了。”

“挺值的。”

我苦笑。

我的老公，為了粉絲數據連自己的孩子都舍得。

病房門被推開，沈玲把水果放在床頭櫃上，俯身在我耳邊，假裝整理我的頭發：

“每個女人都會經曆流產，別太難過。再說…你身體素質不行，本來也保不住。”

她直起身，神情自若：

“對了，那個母嬰品牌看了我們的直播，決定給我們五十萬推廣費。你放心，我會分你一部分的。”

我緊緊攥著被單，但沒有爆發，隻是點點頭：

“謝謝。”

“我去買點吃的，你們聊。”

段霄拍拍沈玲的肩膀，走了出去。

我閉上眼睛，假裝疲憊要睡覺。

沈玲接到了電話，走到門外接聽。

透過虛掩的門縫，他們的對話清晰傳來。

“賭約的錢到賬沒？…算上打賞和流量變現，至少三百萬進賬…誰知道她那麼不經嚇…那條黑狗咬她小腿時，我就知道穩了…”

“別擔心，沒人會信她的…醫生那邊我打點好了，就說她產後抑鬱、幻聽…流量到手就行…”

我坐起身，推開輸液架衝到門口。

“你們剛才說什麼？”

段霄和沈玲同時轉頭，麵色一變。

“你什麼時候醒的？”

段霄立刻換上關切的表情。

“別裝了！我都聽見了！你們故意讓我失去孩子，為了什麼？為了贏賭約？為了流量？”

段霄卻很快冷靜下來，衝著走廊大喊：

“醫生，快來人！我老婆情緒激動！”

“你看她，產後精神狀態完全不穩定。”

段霄對趕來的醫生說：

“剛才還說聽到我和她妹妹密謀害她孩子，簡直荒謬！”

沈玲也連連點頭：

“嫂子從小膽子就小，現在失去孩子太受刺激了，開始幻聽了。”

醫生皺眉看著我：

“沈女士，您需要冷靜。產後抑鬱是很常見的，我給您開點藥…”

“我沒有抑鬱！不需要藥！”

我掙紮著，但已經有護士拿來了針劑。

“別擔心，很快就會好的。”

段霄在醫生身後，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嘴角微微上揚。

針管開始注入，我感到思維開始模糊。

藥物的作用下，我漸漸恢複了平靜。

段霄滿意地看著我變得溫順。

“看來藥效不錯。”

我順從地點頭，嘴角扯出微笑：

“我好多了。對不起，剛才是我太激動了。”

段霄鬆了口氣。

住院第五天，我心裏隻有回家的念頭。

這裏的空氣都浸透著失去孩子的痛苦，讓我窒息。

“我想回家。”

我聲音幹澀，轉向站在床邊的段霄。

段霄皺了皺眉：

“醫生說至少還要觀察幾天。”

我抓著被單，眼神低垂：

“在這裏我隻會更難受，我想回家，求你。”

段霄頓了頓，握住我的手，一臉關切：

“好，我都聽你的。我也想早點帶你回家，一家人在一起，才能慢慢走出來。我去辦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