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鳳是下人,不能對你大呼小叫的,我總可以了吧?”沈棠雪微微的笑著,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看似乖巧,說出來的話卻一點都不乖巧。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跟人家商量吃什麼去哪兒玩兒的好事呢。
貴生家的瞪著眼,“你,你!”
你來你去,也沒能出個所有人來。
沈棠雪為難地抿了下嘴,“難不成,我這個做主子的,連吩咐人教訓一下你這個欺主的惡奴都不行?那我倒是要去問問太太,這是哪家的道理?”
“張嘴閉嘴就是太太,大姑娘真以為把太太找來,太太就能為你做主麼?”貴生家的捂著臉不服氣道。
“你怎麼知道不會呢?等她過來了,不是有答案麼?”沈棠雪笑著反問,然後便把喜鳳的右手拉過來看,“剛剛沒把你手打疼吧?”
喜鳳搖頭:“沒事的大姑娘,我平日裏粗話幹慣了,再打十個巴掌也不礙事的。”
說著就咧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對應著貴生家臉上的巴掌印,也是極為諷刺的。
貴生家的都要氣死了,兩個牛眼瞪得溜圓。
“瞪什麼瞪,再瞪我還給你好顏色看!”喜鳳抬了抬自己的左手,擺明了她要是再嗶嗶賴賴,就給她再上點顏色看看。
見狀,那幾個幫廚跟燒火的都不敢替貴生家的說話了。
氣得貴生家的老臉都要漲紅了。
你也就這會兒裝一裝看,待會兒太太來了,看你還能擺什麼譜!
要不是她在沈家這麼多年,還真以為這囂張的大姑娘是個什麼得寵的主子呢。
不過就是個親娘早死,連親爹都被她當回事的可憐蟲而已!
喜鳳掃了她一眼,又拉了張凳子過來,“姑娘快坐下。”
沈棠雪便心安理得都坐下來。
幫廚那幾個都利利索索地站到了一邊。
......
陳氏來的倒是快。
原本,陳氏就是打算要去一趟棠梨院的。
昨個兒半夏被沈棠雪送過去了,棠梨院便隻剩下兩個伺候的丫鬟。
其實她早就想找機會多弄幾個人過去了,之前覺得沒必要,但這兩次她接連吃癟,讓沈棠雪得了便宜,便不能繼續這麼放任她下去了。
沒想到她正要出門,把自己身邊的得力丫鬟送過去時,恰好阿諾就過去了。
流芳院的那地方向來被陳氏弄得跟皇後的寢宮似的,輕易不會讓沈棠雪進去。若是喜鳳去,還真不一定能進得去。
但阿諾畢竟是沈棠雪身邊的大丫鬟,不看僧麵還要看佛麵呢,阿諾說是大姑娘有請,流芳院的下人這才給她通報了。
於是。
阿諾就這麼進了流芳院,順利見到陳氏,又簡單描述了灶房的人克扣大姑娘吃食,又偷偷打葉子牌被大姑娘撞見,大姑娘請她過去主持公道等等。
陳氏臉一黑,便跟著來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陳氏看著桌上的葉子牌,臉都綠了。
尤其是沈棠雪還悠哉悠哉的坐在旁邊,她向來自詡把沈家上下打理得清楚明白,卻被這死丫頭抓到灶房的人上工的時候打葉子牌,這不是打她的臉麼?
“......太太,您聽我解釋,我......”貴生家的上前試圖解釋。
話音未落,便被陳氏斥道:“你閉嘴!我之前是不是三令五申,你們上工當值的時候絕對不允許打葉子牌玩忽職守?!”
“如今被大姑娘當場抓住,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陳氏被下了麵子,堅決不給貴生家的一點事話的機會,當即吩咐道,“錢媽媽,把這幾個玩忽職守的東西拖下去,各打十板子,扣一個月的薪俸!”
錢媽媽是陳氏的心腹,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上前踹了貴生家的一腳,“你們這些不長心的,真是辜負了太太對你們的恩德!”
“大姑娘金尊玉貴的,馬上就是侯府的世子夫人了,也是你們能衝撞的!仔細侯府揭了你們的皮!”
“太太饒命啊!”貴生家的被錢媽媽一提醒,也馬上嚎叫起來。
其他幾個幫廚、燒火的也跟著喊起來。
這明擺著就是想輕拿輕放,把這事給糊弄過去了。
而且錢媽媽還故意傷害,轉移目標。
不但能讓下人記恨她,陳氏自己還做了好人。
可沈棠雪又不傻,怎麼會如了她的願?
“慢著,太太,除了打葉子牌這事,棠雪還有一事未明。”
“還有什麼,大姑娘請說。”陳氏裝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
沈棠雪隨即看向阿諾,“阿諾沒有同太太說清楚麼?”
“回姑娘的話,阿諾都跟太太說清楚了。”
沈棠雪哦了一聲,“許是太太貴人事忙,過耳就忘了,阿諾,你就再跟太太說一次吧。”
這是罵陳氏腦子不好,聽過就忘呢。
陳氏在心裏又惡狠狠罵了幾句臟話。
於是,阿諾又把喜鳳過來拿早飯卻被貴生家的等幾人給罵回去,然後貴生家的又在背後罵沈棠雪寒酸、還當麵數落她等等的事跡,又給複述了一遍。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陳氏一臉無辜,似乎對此一無所知。
沈棠雪也是一臉的茫然道,“我想也是呢,哪裏有在自己家裏吃個飯還要看下人臉色的道理。”
“她們說這是太太定的規矩,之前我一直信以為真,但如今想來,太太不應該是那樣的刻薄之人啊。”
陳氏臉上的笑容一頓,“大姑娘,這規矩確實是我定的,便是我自己,也都是要照著做的,如何就能扯得上刻薄二字?”
“沈家上下都是我一手在打理的,大姑娘你從來沒有管過家,自然不知道管家的難處。可你這樣說,實在是傷我的心。”
陳氏說著話,掏出帕子在眼角按了按根本不存在的淚。
沈棠雪不為所動,徑自問道:“聽太太這話的意思是,你定的這規矩,沈家上下所有人都要遵守?”
“那是自然的。”
沈棠雪咬了咬下唇,露出一個苦惱的神色,“那若是有人例外呢?”
“哪裏會有人例外?若是有人能例外,那我定的規矩豈不是成了笑話?”陳氏氣憤道。
聽了這話,貴生家的幾人都生出遲疑的神色。
陳氏隻哼了一聲,在心中罵她們眼皮子淺的,又貪那幾個錢。
“那太太覺得,若是有人破壞了規矩,應該如何?”沈棠雪又問。
“要是有人在飯點之外的時間從灶房上要吃要喝的,還不給銀子,那自然是要把她所吃所喝的東西按照市價的銀子都給補上的。”陳氏信誓旦旦。
沈棠雪眼睛一亮,“原來如此,太太還真是個大公無私的人呢。”
陳氏心裏“咯噔”一下,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