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單地回謝了Olivia之後,周靜珂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Olivia大概已經猜出了這次谘詢背後的隱情,但她現在已經顧及不了這麼多了。當下最主要的問題是,她該如何與葉危溝通這件事。
最有效的辦法當然是打直球,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但以葉危的性格,大概不會接受,甚至認為有病的人是她。
如Olivia所言,葉危在自己的這種性格裏嘗到了很多甜頭,基本沒吃過什麼苦。那他又怎麼可能接受自己人格其實有缺陷這一事實並尋求改變呢?驕傲甚至高傲如他,怎麼可能接受她說他沒有完整的自我,承認在他的精神世界被父親侵占之後,又試圖將這種無意識的傷害轉嫁於她呢。
周靜珂知道自己不會是唯一一個被他施以精神威壓的人,不同的是她是將要與他在一起生活一輩子的,她不能也不願意一直承受這些!
考慮過後,周靜珂決定還是先委婉一些。她打開手機日曆開始看日程,好在,因為最近彼此都不算太忙,她和葉危約了這周三見麵......
到時候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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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午後,燕城又下了一場雨。
待雨停後,市中心CBD裏那些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外的玻璃幕牆被雨水刷洗的十分幹淨,折射著秋日那並不刺眼的日光,整個世界一片波光躍動,呈現出一幅耀目的景象。
日頭西沉,夜晚來襲,CBD又喧鬧了起來,來自傍晚歸家的人群。而葉危就站在其中一座高樓的十三層向下看著,手裏夾著一根煙。
“葉總,還不走啊?”辦公室門從外麵推開,一個高個男人走了進來,同他招呼道。
來人是蔣翼,見信資本的另外一位合夥人,也是葉危的大學校友。兩人關係很是親近,在國外交流的時候還曾在同一個登山隊作過隊友。後來蔣翼創辦見信,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當時還在大摩的葉危。
“小夥伴們可都在下麵等著呢。”蔣翼笑著走過來,離近了才發現葉危手指間捏著一支煙。這是......遇著什麼事兒了?
“你們先走吧,今晚我有事,就先不過去了。”而且恐怕他不去,大家才能更放鬆一些。
今天是見信的聚餐日。公司不僅剛以頗高的投資回報倍數退出一個重大並購項目,還有一個重倉項目即將完成IPO。蔣翼做主,趁今天有時間,先帶項目團隊去吃一頓漂亮飯。
“怎麼了?什麼事兒啊,不會又是你找的一個借口吧?”蔣翼挑眉調侃。他太了解葉危,知道他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才故意慫恿他,想讓他跟團隊成員私下多相處相處,培養一下感情。
“真有事。”葉危折斷手中的香煙扔進垃圾桶裏,回了蔣翼一個眼神,“今晚約了靜珂。”
“哦~”這下蔣翼真的信了,也不再勸他。隻是心中微微有些納罕:這不是要去見女朋友嘛,不應該感到高興?
......葉危確實應該高興,畢竟他與周靜珂這種持續數年的異國分居狀態終於結束了。但當下這個局麵卻不是他曾經設想過的那樣——他沒想到周靜珂會那樣排斥結婚,這給了殷切期盼她歸來的他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也是他近日空下來時會比平時更寡言的主要原因。
也許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是因為長久地不在一塊兒讓他們疏遠了。但葉危內心深處總會時不時響起一個聲音,告訴他事實並非如此。
葉危很難得地為此感到一絲不安,但隨即用一個更強勢的回答把那個聲音壓了下去:他不會強迫周靜珂嫁給自己,但同時也不會允許她遊移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