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冷汗淋漓中驚醒,已是半夜。
外麵電閃雷鳴。
賀司呈坐在床邊,一臉陰鬱地轉著指間的翡翠扳指,心事重重。
見我醒來,平日裏冷峻如霜的眉眼竟罕見地柔和下來。
令我心生詫異,竟生出一絲妄想來。
或許小柔說的沒錯,我與那些姨太終究不同。
賀司呈對我是有情的。
“你若喜歡,明日就再買一隻品相更好的來。”
“隻是沐雪怕犬,你就養在後院,別驚擾了她。”
我的手下意識捂住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裏正孕育著小生命。
老天待我不薄,讓我恢複了光明,還讓我懷上了賀司呈的孩子。
“少帥,我若是有了我們的孩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沒有絲毫猶豫就打斷了我的話。
我驚愕地抬眼,直直地撞入他那冷漠如霜的眼眸。
他被我那滿含詫異與不解的目光灼到,眼神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
緊接著,他的麵色陡然一沉,眸中疑慮翻湧,伸手緊緊捏住我的肩膀。
“你的眼睛......能看見了?”
他的表情和態度,竟沒有一絲喜悅之色。
我垂下眼瞼,恢複黯然眸光,喉嚨發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若真能重見光明......該多好啊。”
“你近些時日,有沒有好好喝藥?”
那語氣仿佛在質問一個犯人。
我皺了皺眉,盡管心中有疑問,卻還是默默點了點頭。
隱瞞了我已經數月沒喝湯藥的事實。
“真的?”他顯然並不相信,轉身看向一旁的小柔,“夫人日日都喝?一頓都未曾落下?”
小柔顫巍巍地“嗯”了一聲。
他轉頭緊緊地盯著我,隨後緩緩伸出手,在我麵前來回晃動試探了幾下。
賀司呈觀察了許久,見我毫無反應,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那些湯藥就是給你治眼睛的,你務必每日都喝!一日都不許落下。”
他的話裏沒有半分關切之意。
我攥緊被角,渾身發寒,隱隱覺得他並不希望我恢複視力,更不希望我懷上他的孩子。
賀司呈的目光隔著單薄的被褥死死釘在我小腹上。
“你剛剛說孩子?聽聞你嘔吐不止......”
寒意順著脊梁骨爬上來。
“不過是血腥味衝了腦袋,犯了惡心。”我故意放軟語調,帶著自嘲的顫音,“前幾日我的月事才幹淨,哪會懷孕?”
“方才見少帥難得溫和,一時鬼迷心竅,說了些糊話......”
賀司呈疑心漸消,恢複以往的冷漠,利落起身準備離去。
走到門口時側頭回望,叮囑道:“記得那湯藥,一日都不準落下!”
那語氣不似叮囑,倒像是下達不容置疑的軍令。
“少帥!”我漠然開口,“害我失明的人,可有抓到?三年了,總該有點眉目了吧?”
他猛地轉身,見我渙散的眼神依舊對著虛空,愣了許久,才冷笑出聲:“本少帥一言九鼎,答應你的事自然會辦到!”
待賀司呈走了許久,我才低聲喚來小柔:“聽聞你表叔懂些藥草門道,你偷偷將我每日喝得湯藥拿去給他瞧一瞧,別讓任何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