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直到抬頭看到粉色海報上的廣告語,才發現今天原來是情人節。
過路人兩兩成雙,我忽然就想到辦公室裏的那一幕,心底控製不住地泛起一股悲涼的無力感。
我太渴望被愛了,但季玥好像天生不會愛我。
我沒和季玥過過情人節,她沒表示,我也從來不提。
這麼多年,我們的關係始終是模糊又曖昧,她對我始終是不冷不熱,隻偶爾在極致的情熱纏綿中,會流露出那麼一抹不輕易的溫柔和深情。
但其實這四年來我們也不是沒有溫情的時候。
比如她會在某個周末在我家裏過夜,第二天早早醒來給我做早餐,然後窩在沙發上什麼也不做,直到我睡醒,看著我一點一點吃完早飯才離開。
我們偶爾也會像普通情侶那樣,在小區樓下的公園散步,我低頭逗灣灣的時候,她會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視我。
“灣灣”是我的狗,她送的。除此之外,季玥沒送過我其他禮物,她嫌麻煩,更不會花費心思去琢磨我喜歡什麼。
那些我自以為的溫情時刻,也代表不了什麼。
從回憶裏抽出身,夜色已悄然降臨,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反應過來,小腿都出現了隱隱的酸痛感。
找了個地方坐下,我百無聊賴地掏出手機,許久沒刷的朋友圈積攢了很多信息,我一條條往下翻,目光卻在一張圖片上突然頓住。
那是夏天在26分鐘前更新的,鮮豔欲滴的玫瑰花占據了屏幕的大半畫麵,然而左下角入鏡的那隻纖細分明的手卻並不能讓人忽視,相識多年,那隻銀白色的手表我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
我麵無表情地關掉手機,或許是季玥多年來的忽視和冷淡,在控製和消化負麵情緒上我尤有心得,我隻是稍稍傷神和自憐了一會,便很快調整好心態。
不愛季玥,隻是時間問題。
或許就在某一天,我們自然而然地就散了,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我沒想到,真到了一拍兩散的那一天,會以那麼慘烈的方式收尾。
和季玥在一起之後,我的胃疼的毛病就時常反複。
當初為了拿下一個項目,我曾陪季玥出席過一個商務宴請,甲方的決策人姓李,是個刺頭小太妹,早年從事灰色產業,後來公司洗白了,但人身上的下流性氣卻很難洗掉。
那人跟我隔著幾個位置,眼睛卻像長在我身上,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轉。
一旁的季玥也注意到了,臉色沉了沉,卻什麼都沒說。
她便愈發地得寸進尺,開始頻繁地向我敬酒,我那時胃正好不舒服,端了杯橙汁企圖蒙混過關。
甲方卻越逼越緊:「你這小夥子真不懂事,之前和黃總都能喝,推我的酒是什麼意思,怎麼也得喝一圈再走吧。」
我垂眸看著甲方蠢蠢欲動向我伸過來的手,頭皮發麻,隻能無措地望向季玥。
我希望季玥能幫我說句話,隻要她幫我說句話,我就可以脫身。
我在心裏喊了一萬遍季玥的名字。
終於在我千呼萬喚中,季玥端著酒杯走到我跟前。
她儀態萬千,姿態優雅把酒杯遞給我:「江淩,李總盛情,別拂了李總的麵子。”」
我幾乎腦海一片空白,她明明知道我是什麼情況。
心口像被螞蟻啃咬一般,我攥緊了隱隱發抖的手。
決然地接過酒,英勇就義般一飲而盡。
季玥看著我,眼裏劃過一抹愧色,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