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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夜雨秋燈錄4白話夜雨秋燈錄4
清宣鼎、徐贇

天魔禪院

明朝時在京城附近西山山坳裏有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其實是元朝時天魔禪寺的舊址,造有一座寺廟,匾額上題名為“桃花庵”。庵裏有一個叫廣憐的尼姑,又名光蓮,原是揚州一戶貧窮人家的女兒,幼年時被賣給西方商人當婢女。十三四歲時她就能獻媚迷惑主人家的公子。主母死後,公子不想父親續娶,就把廣憐推薦給父親,很受寵愛,甚至把所有箱籠廚房庫房的鑰匙都交給她掌管。她床上歡愛的手段方式多樣,簡直讓老年人無法消受。不久主人得了風痹之症,從此臥床不起,而後死了。之後公子又把廣憐占為己有。本是守喪時期,應該禁欲,但是公子和廣憐卻依舊男歡女愛,歡笑與哭喪一起,很是糜爛。因此在守喪還未期滿時,神巫就把公子的魂招去,一年後,公子也因患癆病而死。廣憐把公子馬馬虎虎安葬後,就擅做主張拿出很多錢送給仆人,然後把房子賣了,席卷商人家所有的資財,乘車北上到了北通州,之後租了間民房住下。

這時廣憐才十六歲,姿色貌美,風韻尤佳,整天簪花擦粉,身穿紅裳白裙,時常搔首弄姿立在門口,偷看來來去去的美男子。廣憐的豔名逐漸傳播開來,隻要是好色的有錢人,都爭著把自己打扮一番來她家一睹芳容,並樂此不疲。因為廣憐依恃自己富有,所以並不屑於陪人喝酒,迎來送往。客人來後,她隻是打扮得很豔麗出來端坐在那裏,身邊站滿了伺候的丫鬟仆婦。對於紛紛來到的獵豔的男子,她隻敷衍地應酬一番。但碰到像衛玠這樣俊的美男子,她就會不時眉目送情,暗送秋波,還準許他半夜裏來此和自己親昵。但誰要是起更之後還賴著不走,就令婢婦拿起棍棒把人趕到門外。和她上床交歡,上來時還行,接著就陽痿的人,也要被無情地趕走。

當時有個在京城候選的知府,叫白盈,雖然盤纏早已經用盡,但仍穿著華麗,騎著良馬。他聽聞廣憐的豔名,十分心動,就通過廚子的關係踏進了她的閨房。由於白盈風度翩翩,容貌俊美又溫文爾雅,和廣憐歡愛時,又能使她得到快感,廣憐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二人山盟海誓,咬臂定情。

一個多月後,忽然有道喜的人來到白家,仆人立在右邊,不明所以。原來廣憐拿出了大量錢財為白盈向部裏的官員買官,被委任為陝西地方知府。白盈喜滋滋地把廣憐帶去上任,廣憐和白盈事先約定說:“你做官也不過是為了多撈點錢罷了。郎君隻須高高地坐在堂上,恭敬地迎接上司,目送屬吏,至於拿算盤,錢財收支的苦事,你不需要擔心,都交給我來主持,這和你無關。”商量好後,廣憐包辦了一切,貪汙受賄的錢物堆滿了庭院。堂上施刑的鞭打聲不絕於耳。人們流著眼淚交納的錢,還有繳納的不合理的稅款,都被廣憐裝入了腰包。三年多的時間,貪汙了不下二十萬兩銀子。時間一長,白盈漸覺體衰,逐漸不能滿足廣憐的性欲。她不知從哪弄的壯陽的丹藥讓白盈服下,做愛時力量更大了。之後民生哀怨,省裏長官奉命來摘掉白盈的烏紗帽時,他已病入膏肓,正令俊仆去買棺材準備後事了。等白盈死後,廣憐就把他的棺木遷到別處寄存,把白盈搜刮來的所有資財都帶入京城。當時知道她事的人都在背後議論紛紛,都說這一個夜來伴讀的紅妝美人,和拿刀搶劫的綠林強盜又有什麼兩樣呢?廣憐怕惹上禍端,就剃了光頭,穿上僧衣,當尼姑去了。

廣憐有一次來到舊址,在瓦片碎石之間躊躇徘徊,撥開草叢,看到斷碑和殘存的房基,腦中就有了重建的念頭。她到附近人家請求布施,家家都露出為難的神色。廣憐想:我確實不應向這些財主募捐。就自己拿出銀錢營建院落房舍,造起樓閣,設置鐘樓、大木魚,光彩明亮,不久一座壯麗高聳的新廟就建成了。可廟造好後又苦於沒有佛像,正好這時在園圃中掘到了十四尊銅鑄的歡喜佛像,上麵滿是綠色銅鏽,古色斑斕,把泥沙剔去露出真容,竟是雕刻的裸身做愛的樣子,十分生動逼真。廣憐很是高興,命人給這些佛像鍍了金,把它們安放在檀木龕中,前麵垂著繡花帷帳,每天虔誠地供奉香燭。又在正殿上安放一個仿照黃金鎖子骨菩薩塑的金像,瞬間廟宇就好像是一座拜火教的廟宇。她的徒弟都是用重金購來的各地窮人家女兒,初來時讓她們洗頭沐浴,露出自然的麵容,不立即給她們削發為尼,而是命仆婦替她們裹小腳,而且還要求一定要裹成盈盈而握的三寸金蓮,又給她們畫眉,梳理烏亮的鬢發,教她們歌舞應酬,又把酒席上各種歡樂遊戲,都教授給她們讓她們精通。對於天資愚鈍的女孩,就整夜鞭打,甚至殘忍地用上炮烙刑罰。不到一年的時間,十三名徒弟總算學有所成。廣憐又讓這些徒弟赤身裸體,在床上傳授她們迷惑男子的床笫秘術。

第二年,山東一帶地方遇上自然災害,大鬧饑荒,路上餓死的屍體累累。廣憐聽了這消息後十分高興,說:“老天要讓我大行其道了。”趕緊命老婆子帶錢去購買少女,隻要麵目齊整不瞎不殘缺的,都可以買回來,她有的是本領把她們化醜為美。老婆子三上魯地,兩下齊地,一共買到九十多名少女,然後都一一帶回。廣憐就讓先來的徒弟轉相傳授,已不願親自教她們了。她又在空隙地帶籌劃著,大造園亭,深房曲院,種了各種各樣的花木,最後建了差不多幾百間房院。房中擺著雕花妝盒、繡花帳幕,牆上掛著知名大家的書畫,布置得既高雅又香豔,而這都用來藏嬌。每夜從廟宇中隻能聽到梆鼓弦管的樂聲,一點也沒有做法事念佛的聲音。市城中一班好色之徒,都爭先恐後來庵中賞玩。如果來者是王侯卿相一類的貴客,廣憐就親自出來接應,其他的來客就命徒弟招待,再差一點的來客就由小徒弟應付。本來崇高神聖的庵堂,竟變作了煙花妓院。

有個外方來此掛單的尼姑規勸廣憐說:“你用美色愚弄當權官僚,怎麼向佛法交代?”廣憐說:“你懂什麼?這正是佛法的真諦。佛法的真諦是拯救他人免於苦難,而如今我正是如此,你看來往的人哪一個不開心而歸?”尼姑大怨說:“這是搖錢樹呢?還是佛法?你把兩者混淆起來,彙成孽障之海,恐怕要遭到天神菩薩的懲罰!”說罷收起度牒,把袍袖奮力一摔,怒衝衝地離開了這個聲色之地。

此後廣憐更加放縱,私下還攀交皇親國戚和達官貴人,床笫之歡樂無止境,每天賞賜的財物絡繹不絕。有時也常去官府文牘小吏中一些神通廣大的人那兒大獻殷勤,所以就連刑部衙門各位長官都已經被拉攏。在外省做官的如果眼紅哪一個肥缺,隻要廣憐一句話,就能輕易到手。可是當他剛剛任上,廣憐的書信就已寄來,托他購買貴重的貨物,如果動作稍微遲緩,他的肥缺就會立即被人奪走。有個一向在當地稱霸的財主,犯了命案被關進刑部監獄,他送給廣憐五萬兩白銀,請她說句好話,之後立即就被釋放了,還悠閑地騎著馬走出京城。

就這樣,廣憐的錢財越來越多,還不到四十歲,庵中的財富就已經可以和陶朱公、石崇相匹敵。雖然糾察官們知道她的劣跡,但又垂涎她的財富,所以不敢小看她。她手下稱幹兒子、稱義徒、稱蔭婿的,不下百人。十三名大徒弟中,數珠芬、蘭芬、楚芬、雲芬四人容貌技藝最為出色,所以深得執政者的寵愛。九十多名小徒弟中香小、香溫、香生、香腴四人的色藝也很出色,算得上其中的佼佼者。雖然廣憐年歲已大,色貌已衰,但仍舊把自己打扮得像小妓女似的,從性生活中不斷吸陽氣滋補自己,有返老還童之稱。那些大官仍爭相和她交歡,忘了她已是個快要禿發的老婦的事實。大戶人家的妾婦因誤進庵堂祈福,遭到誘惑受辱的每年都會發生。青年人在其中因淫欲過度而氣息奄奄,被關進地窖最終死去的也多得數不清。

當時有個水部郎官任生,名衷白,是內黃人,在京都候補。由於京城中物價昂貴,帶來的盤纏快要用完,無處可以告借。打聽到某天是廣憐的生日,而去祝壽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富家子弟,就想如果能通過廣憐的關係,自己一定能升官發財。於是他花了許多錢購買了土特產,打扮得整整齊齊擠入祝壽的隊伍,博廣憐的歡心。他還做了首絕句送她,詩說:

薄宦匏羈冷一官,風塵或得美人看。慈悲欲乞生花舌,吹暖書生徹骨寒。

廣憐看了他的詩後,不屑地說:“這人也真是可笑,如果連這班做郎官的人都要我親自去應酬,那恐怕庵門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命令把禮物退還,在殿旁小房間中供他吃一頓。身邊的人問她:“那派誰去應付呢?”廣憐想了好一會兒說:“就叫馮家兒去。”所謂馮家兒,也就是第八十三名小徒弟,容貌姿色一般,穿戴也不顯眼,很不受重視。

任生上堂祝壽拜禮之後,一看座上來客都是些穿戴華美的富貴子弟,園中亭台樓閣中都有漂亮女子替他們斟酒,笙歌音樂,歡聲說笑,熱鬧非凡。任生正為自己的寒酸感到羞愧時,一個老婆子突然拉起他就說:“任官人,你有你坐的地方。”任生跟她進入一間房間,桌椅床榻擺設很是樸素,陳設也不華麗。接著一名小尼姑慢慢走來,向他隨便合掌頂禮後,就在對麵坐下,問任生的身世籍貫。任生敷衍回了幾句,反過來問她的情況。小尼姑說:“我姓馮,法名香渠。”之後兩人默默無語。一會兒,酒菜擺上來,僅八隻點心十六盤菜,味道也不鮮美。馮香渠舉杯勸酒,任生覺得處境尷尬難堪,越想越覺得惱怒,就問她:“我給尊師送的生日禮物,她收下了嗎?”馮香渠不隱瞞地說:“我似乎聽見要把你的禮物全部退還給你。”他又問:“那你能想辦法讓我麵見尊師,一睹慈顏嗎?”

馮香渠見任生骨相清奇不凡,心生憐愛,就偷偷地湊近他身旁低聲說:“你怎麼還認清不了現實,自己也不掂量掂量,我師父怎麼會有心思來見你?不過我看郎君一表人才,還怕以後不會飛黃騰達嗎?這座庵堂也不過是座冰山,見日就化,還請你放下怒氣,別輕舉妄動,否則隻會帶來不測之禍。”任生聽了她的話十分震驚,也很佩服,筵席結束後,就朝她作了個揖告別。馮香渠把他送到門口,癡情地凝望著他上車,手搭在車上輕聲說道:“郎君如果有情,那就請抽空再來,我有心腹話對你說,一定會對你有好處的。”任生嘲笑地說:“你們眼界那麼高,我這個窮書生又有什麼資格能多來呢?”馮香渠說:“師父早已忘了我的鄉裏籍貫,你來時隻要假說和馮家小徒弟是同鄉,而且有親戚關係,替她父母捎信,那你就能見到我了。”任生默默記在心中,點點頭回去了,雖然感到很羞愧但又為現實無可奈何。

任生回來後,細細想了想馮香渠最後的話,覺得並非隨口一說,就想著再前去打探。一個多月後,又乘車前往庵堂,坐在第三重門檻上。一位老婆子出來,他就把之前馮香渠的話對她說了。老婆子就向裏麵喊道:“馮家兒,有同鄉人找你!”過了一會兒,又走出一位老婆子,把任生帶進東廂房,裏麵擺設較為雅潔。果然見馮香渠從裏麵走出來,笑著對任生說:“公子可真是個守信的人!”然後招請他喝茶,吃果品,十分殷勤。過了一會兒,她對任生說:“實不相瞞,我對公子一見鐘情,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身份,我願意跟你結為連理,不知你意下如何?”任生聽後大喜,說:“隻怕事情並不好辦,我沒錢讓你出庵堂,怎麼辦?”她說:“隻要你同意就行,我還有個同伴,姓鄭,名香儂,比我要姿色貌美,而且還有很多錢財,心計也很細。昨晚我已和她說了一夜,她願意和我共事夫君,脫離火坑。過一會兒,她就會來看望你的。”

沒多久,耳邊傳來玉佩相撞的響聲,粉香撲鼻。馮香渠笑說:“是香儂姐姐來了。”果然見一位美人緩緩走來,衣妝雅淡,纖纖小腳,年紀十七八歲,可真是個美人。任生見後魂也掉了,不禁脫口而出:“除了她還有誰有資格做我的意中人呢?”鄭香儂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任生,施了一禮,就略略與任生交談起來。馮香渠又附在她身邊低聲耳語,隻見女子掩麵而笑,似乎很滿意。接著擺上幾樣小菜杯筷,三人暢飲起來。

馮香渠說:“姐姐也看中郎君了,有什麼心事我們就當麵傾訴。”鄭香儂拉開簾子朝外麵悄悄察看了好一會兒,又慢慢進來,低聲對任生說:“不瞞公子,哪有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做這勾當,我們也都是被迫賣身到此,被逼著做一些連娼妓也不願幹的勾當。剛才見到郎君鼻上透出黃氣,不出一月就可由潦倒變為官運亨通。榮貴之後,還求你能幫我們姐妹跳出苦海,我們一定會謹記你的大恩,即使當婢妾伺候您也願意。”任生說:“庵堂正興旺,怎麼會舍得把你們賣了。”馮香渠說:“連日來殿壁上貓頭鷹不斷啼叫,齋廚中鬼火閃閃,夜夜九頭鳥啼鳴,還滴下血來,庭院假山石上也已血跡斑斑了,估計不久這裏就會大禍降臨。”鄭香儂說:“最奇怪的是昨天我竟然見到庵堂神像的眼眶中流出血淚,這一定是不好的兆頭。”說著,就聽方丈室傳出叫香儂的聲音很急,她便趕緊離開了。

馮香渠說:“郎君你也快回去吧,該早圖良策,力求上進。”任生隻是一味歎氣,她又說:“長公主(皇上的姐妲)如今是最得寵愛的,她的奶媽劉夫人常到此遊賞,對我們很是喜歡。如果郎君能發誓日後絕不變心,我一定為你設法。”任生聽後立即對天發下誓願。香渠說:“你先寫一張履曆的帖子給我。”任生當即寫好給了她。之後香渠把任生送出庵堂,千叮萬囑保重後,才不舍分了手。

一個多月後,任生又來到庵堂,馮香渠見了他,麵露喜色,興奮地說:“總算不負所托。香儂姐姐暗中偷了師父的珍珠鞋、黃金帳鉤、八寶赤蓮花,把它們私下交給劉夫人,托她獻給長公主。劉夫人問她有何請求,香儂假說水部郎官是她的表親戚,由於在老位置上一直沒有升遷,希望長公主憐憫。劉夫人心知肚明地笑笑,收了禮物就走了。我想不久就會有好消息傳來。”接著鄭香儂也來了,任生高興地向她道謝,幾乎要給她下跪。鄭香儂說:“隻要你不辜負我們姐妹兩人就好了,有什麼好感謝的呢?郎君你先回府等候吧,估計此時捷報已到門上了。”任生又對她們表述了前番的誓言後就回去了。到第二天,果然有太監拿著聖旨前來宣召,任生恭敬地入內朝見皇上,皇上語氣溫和,勉勵他要恪盡職守,做個好官,任生跪叩謝旨退下,之後被任命為都察院給事中。

任生上任後就計劃報複廣憐以前對自己的侮辱,五更時就起身書寫奏章。奏章把桃花庵的事情一一敘述:桃花庵原本是天魔禪寺的舊址,在明朝初年就已被鏟除。妖尼廣憐之後將它建為現在的淫窩,強買少女,殘害生命,作惡多端。列舉了二十四條罪行,罪證確鑿,毫無誇張。奏章上呈後,皇上看後怒不可遏,說京城附近竟然藏了這樣的淫惡之徒,就責問都禦史楊廉。楊廉對此也深惡痛絕,卻不敢貿然揭發,一聽到皇上的責問,馬上把桃花庵廣憐的各種劣跡都揭發出來,和任生所上奏章內容完全相符。於是皇上頒下聖旨,命治安兵士把庵中財產收繳,所有尼姑綁送至刑部監獄。又搜查了地窖,發現裏麵還有三四個氣息奄奄、垂死的青年躺在那兒,和許多違反禁令的衣物。審判結束,廣憐罪惡滔天被判處問斬,大徒弟們都被發往長城以北充當奴隸,小徒弟們被送到市上出賣。任生急忙花錢買下香儂、香渠,並娶鄭香儂為妻,馮香渠為妾,從此一家人和睦幸福。

廣憐被殺頭之時已經四十歲了,但皮膚仍然白嫩光滑,身上香氣馥鬱。劊子手把刀架在廣憐頭上,問她:“你從前的威風哪裏去了?”廣憐仰天歎了口氣說:“我一個女子,孤身闖蕩四方,生前的財富和皇上差不多,現在才死,已經遲了,還有什麼遺憾的呢?”就閉上眼睛,伸長脖子等著被處砍頭。之後任生又命人把桃花庵燒成焦土,歡喜佛也被熔化了歸到色界天。這可真是不滅不生,無限歡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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