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聽到這話，趙鐵柱的好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難怪老子一眼就看這倆貨不順眼！

“去旁邊集合！”趙鐵柱陰著臉吩咐了一聲。

隨後從口袋裏掏出皺得不成樣子的花名冊，剛才那副慈祥模樣早已沒了蹤影。

李大富見人家懶得搭理自己，心裏越發不痛快，惡狠狠地瞪了劉向陽一眼。

吳美娟也沒好到哪兒去，走兩步一腳踩進了泥坑，鞋跟直接陷了進去。

“什麼鬼地方啊！”她一臉嫌棄地罵道。

沒過幾分鐘，來紅星鄉的知青們已經整整齊齊地排成一排。

趙鐵柱臉色嚴肅，一邊照著花名冊點名，一邊用目光掃視眾人。

“人齊了吧？都上車！”趙鐵柱沉聲說道。

車站旁停著兩輛大卡車，本來是亮綠色的，如今泥巴糊了一身，車頭保險杠的油漆也剝落得差不多了，輪胎上全是泥漿。

劉向陽利索地把行李扔上了車，轉身又伸手去接董佳佳。

姑娘的雙手凍得跟冰棍似的，蹭了幾下都沒能爬上去。

“用力蹦，我接著你呢！”

劉向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董佳佳被這一拉，臉頰立刻燒得通紅。

反觀趙春蘭，早就像猴子一樣蹦上去了。

“董姐姐，快上來，我占了個好位置，咱倆一塊坐！”趙春蘭在車廂裏招呼著。

等人都上車後，司機吭哧一聲點著了發動機。

鄉下的路本就坑窪不平，一路顛得人腦袋嗡嗡響。

李大富和吳美娟兩人隻覺得屁股像是快開花了，尾骨生疼。

劉向陽坐如老僧入定，無論車怎麼顛，他都穩穩當當一動不動，畢竟他早就不是第一次走這趟路了。

駕駛室裏，趙鐵柱和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偶爾還回頭跟劉向陽搭上幾句話。

“小劉啊，到了地方，我給你安排最好的房間！”趙鐵柱爽朗地喊道。

李大富和吳美娟一聽，立馬不樂意了。

“我不同意！憑啥把最好的房間給他！”

“就是！難道我們就不是人了？我們也要住最好的！”

司機大哥一聽，回頭罵道：“你們愛住不住，不服自己下去走著去！”

山路坑坑窪窪，還得顛一陣子。

雖然劉向陽一臉淡定，可旁邊的董佳佳卻吃不消了，小臉顛得煞白。

“吃塊糖，能緩緩。”

劉向陽從包裏掏出一顆薄荷糖遞給她。

“劉哥，你這包裏咋啥都有，簡直跟百寶袋似的！”趙春蘭看見了，頓時笑著打趣道。

李大富望著那顆薄荷糖，眼裏幾乎要冒火，心裏更是酸得不行。

“我早說了，這小子絕對不幹淨！”李大富咬牙切齒地嘟囔。

卡車一路顛簸，總算到了樺木林附近，道路稍微平整了些。

遠遠地，一排排低矮的土房露出了腦袋。

卡車剛進村，就有幾條瘦狗跟著車屁股追了過來。

“咱們到了，大家下車！”趙鐵柱第一個跳下車。

李大富和吳美娟坐在最外邊，也最先下了車。

“哇塞，這啥味啊？簡直臭死人了！房子蓋在豬圈上的嗎？”吳美娟皺著眉頭大喊。

“就這破房子？能住人？我看一陣風都能吹塌吧！”李大富也一臉嫌棄。

趙鐵柱的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不過他還是強忍著，隻是默默彈了彈煙灰。

“都過來集合！別磨磨蹭蹭的！”他沉聲喝道。

李大富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連基本的立正姿勢都不會擺。

趙鐵柱隻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就把這小子鎮住了，立刻老實地站得筆直。

“我知道，你們都是城裏來的小夥子小姑娘，嬌生慣養，拈輕怕重。但既然來了紅星鄉，就得聽紅星鄉的規矩！”

趙鐵柱一字一句，聲音鏗鏘有力。

“咱們的條件都擺在這兒了，要是有人嫌破，後山上還有幾座快塌的窯洞，愛住不住！”

“還有，我不希望聽見一句抱怨的話，否則我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地獄難度！”

這話一出，本來還想抱怨的吳美娟趕緊閉上了嘴，生怕自己被點名。

李大富也一聲不吭，挺得筆直像根木頭。

“既然沒意見，那就分兩排站好，男同 誌左邊，女同 誌右邊，排隊過來領鑰匙！”趙鐵柱接著說道。

眾人連忙按照要求排好隊。

隻有劉向陽沒站進隊伍，他心裏早有打算。

村東頭那間老獵戶留下的破屋子，四處漏風，但好歹能遮風避雨，比跟一堆人擠破倉庫強多了。

反正他有錢，到時候找趙鐵柱打點打點，想住哪就住哪。

不過他倒是有點擔心董佳佳，畢竟她一個小姑娘，碰上吳美娟這種潑婦，怕是要吃虧。

想到這裏，他直接走上前，接過了董佳佳手裏的行李。

沒想到分量沉得出奇，劉向陽心裏暗自估摸，估計不光是衣服，連書都背了一堆過來。

一行人到了女生宿舍，生鏽的門鎖怎麼捅都捅不進去。

眼看吳美娟還在那兒磨蹭，劉向陽直接一腳把門踹開了。

屋裏光線昏暗，但董佳佳和劉向陽還是一眼就瞧見了最好的位置。

靠東邊窗戶，炕頭和窗台都用泥土墊高過，不光通風好，白天采光也不錯。

兩人正要走過去，一個人影猛地躥了過來，噌地一下搶了那張床。

不用問，正是吳美娟。

“這地方我要了，你們去別的地方吧。”吳美娟得意地說道。

“吳同 誌，咱們得講個先來後到吧？”董佳佳忍著氣說道。

劉向陽沒吭聲，自顧自收拾著，不一會兒就把董佳佳那張炕鋪好了。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跟我講先來後到？知道我爹是幹什麼的嗎？信不信我一句話就......”吳美娟一臉不屑。

“就怎樣？讓你爹疏通關係，好讓你偷奸耍滑？還是讓你爹過來替你打老鼠？我管你爹幹什麼的！”劉向陽慢悠悠地抬頭，聲音不大，卻冷得讓人發怵。

“你別胡說八道！大富哥！”吳美娟氣急敗壞地大叫。

聽見呼喊的李大富火冒三丈，衝了進來，舉著拳頭就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