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順著劍鋒緩緩流下,與腳下黏膩的黑血融為一體。
是魔道術法,萬象化形術!
陳元隨山中老人曆練時,曾在一本古書中看到過。
這術法可謂極其變態,施法者要取一根肋骨,滴入自己的血施咒,可化為分身,迷惑敵人。
尋常分身術或是致幻,或是虛影,以製造分身效果。
而魔道的萬象化形術則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想擊敗敵人,自己不死也得殘廢。
因而不到關鍵之時,就連魔道中人都不會隨意動用。
陳元扶住劍身,啞聲問:“我與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要用如此不要命的招數對付我?”
男人邪笑:“那你有沒有想過,是你本不應該存在呢?”
盡管陳元已經盡力在控製,可劍鋒還是又沒入了一分。
與此同時,一股讓人極為難以忍受的魔氣在身體裏爆發。
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震碎!
陳元額上流下了冷汗,發出痛苦的悶哼。
男人卻仍不滿足,源源不斷的魔氣順著劍鋒滲入陳元體內。
“玄陽聖體又什麼好的?”男人充滿蠱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以為的得天獨厚,其實何嘗不是枷鎖?倒不如跟了我們,跟了我們,就什麼都忘了。你不會有痛苦,不會受煎熬折磨......”
這聲音像是有什麼致命的吸引力一般,引得陳元不自覺的去側耳傾聽。
男人嘴角掛著一絲滿意的笑,繼續循循善誘。
“你若入魔,便是獨一無二的魔尊,這不比你苦心修行輕鬆多了?”
“你、你癡心妄想!”陳元嘶吼著,想運用內力,掙脫男人。
可竟半點都使不出來!
“你難道不知道,玄陽聖體,最怕的就是魔氣嗎?”男人嘲諷道。
“區區玄陽聖體而已,又不是無堅不摧。我隻要找準時機,讓你沾上一星半點的魔氣,你就會痛苦萬分,無法動用內力,與一個隻會三腳貓功夫的小兒無半分區別!”
陳元極力克製著自己,不被男人蠱惑了去。
“有本事,你為何不直接將我墮魔!”
“想說我是小人行徑嗎?”男人嬉笑,“可是,我本來就是魔啊......”
魔頭,本就不講道義。
陳元握緊劍身,血從掌心滲出來,順著手腕往下流。
“別亂動。”冷冷的警告聲響起。
“你流越多的血,越穩固不住元氣,隻會更快墮魔。”
說罷,男人嗤笑一聲。
“或者,你也可以選擇突破極限,不過,你敢嗎?”
他們這些修習武道之人,就是太講究一個正心正念了。
明明都已經這麼痛苦了,還不肯破釜沉舟。
“為了你這種魔頭,不值得......”陳元咬牙切齒。
“你們魔道,除了會蠱惑人心,禍國殃民,還會什麼?你想誘導我,走火入魔?更方便為你所用?做夢!”
男人一臉猙獰,衝著陳元怪聲怪氣道:“怎麼,這般瞧不起我們魔道中人?哼,那我今兒就讓你好好嘗嘗,你們這些正道自詡清高之人,墮落的滋味兒究竟如何!”
話落,他猛地雙手握住劍柄,將劍身全部狠狠埋進陳元的身體。
濃稠的魔氣順著劍身瘋狂灌入陳元的身體,一股蝕骨的劇痛瞬間蔓延全身,陳元眼神陡然一空。
緊接著哇的一聲,猛的嘔出一大口鮮血。
身體晃了晃,重重跪倒在地。
“嘖......”男人不屑地咋了下舌。
“還玄陽聖體呢,竟就這點本事!”
他緩緩拔出劍,慢悠悠地蹲下身,伸出幹枯如柴的手按在陳元血肉模糊的傷口上。
“既然你用不好這玄陽聖體,那就乖乖給我用吧!”
可就在男人的魔氣即將湧入陳元身體之際,原本已經昏死過去的陳元突然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
緊接著,他身上竟迸發出刺目的金光。
男人猝不及防,被數道金光擊中,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如遭雷擊,向後飛出數丈之遠,重重地摔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他費力的抬起頭,震驚的看著陳元。
“你、你竟然突破地階了!”
陳元緩緩站起身來,身上的金光流轉。
“還要謝謝你,讓我明白了什麼叫不破不立。”
幹瘦矮小的男人猛的往後縮,綠豆般的小眼嘰裏咕嚕的轉著,似乎在找機會逃跑。
“你方才說錯了。”
陳元卻抬手,猛的收走了男人染血的劍。
“今日,是你的死期!”
劈裏啪啦的一陣響聲,弑天劍碎成了粉末。
男人震驚的瞪大眼,隻見陳元食指在虛空中隨意劃了一道,一道道金色符文便從他指尖飛出,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金色法網,朝著自己籠罩而來。
男人驚恐萬分,猛然站起身來。
眨眼間,眸中一片赤紅。
巨大的魔氣迸發而出!
可魔氣剛觸碰到法網,竟如泥牛入海,瞬間被吞噬得幹幹淨淨。
下一秒,男人被緊緊束縛住,他動彈不得。
“不!不可能!你不過是個螻蟻,怎能......”
“正道螻蟻?”陳元眼神冰冷,一步一步朝著魔頭走去。
“你們魔道為禍世間,濫殺無辜。即便我是螻蟻,今日也要為天下蒼生除了你這惡賊!”
說罷,陳元雙手凝聚出一團耀眼的金色光球。
隨手一擲出,瞬間擊中魔頭。
一聲巨響過後,金光四溢,魔頭在金光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逐漸消散,最終化為一縷黑煙,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因為激戰掀起的漫天黃煙轉瞬間消失,山間的風依舊輕柔地吹著,一切重歸平靜。
陳元愣愣地站在原地,忽然雙腿一軟。
因為體力過度耗盡,再加上剛剛驟然突破至地階,身體實在難以負荷,整個人如同一截朽木般直直向前栽倒,暈了過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陳元才恢複了意識。
撐開沉重的眼皮,眼前模模糊糊的,隱約能看到天色已經黑了。
自己被人背著,晃晃悠悠,費力的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陳元幹裂的嘴唇微微抖動,費力地從嗓子眼裏擠出幾個字:“你......是誰?”
一道細小女聲傳來:“別說話,你失血過多,不要再耗費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