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的越來越沉默,那場大雪似乎把我的傻氣也一起帶走了。
聽樓裏的嬤嬤說,玉芝姐姐的恩客娶了妻。
那大夫人知道了玉芝姐姐的存在,派人剝了她的衣裳,丟在樓外。
「能活下去是她的造化,活不下去也怪不得我。」
聽說那恩客也在場,聽說玉芝姐姐被一卷草席丟在了城外,聽說不久後那大夫人就有了孕,夫妻二人和和美美。
她的消失就像是一場夢,又或者,當初她的存在才是一場夢。
我曾經羨慕過玉芝姐姐有那樣美麗的珠花。
她點點我的鼻頭說。
「你喜歡啊?等你過生辰的時候我就送你。」
我也曾經羨慕過姐兒們都有自己的恩客。
那個比珠花還美麗、溫柔的女人,被北風一吹,就凋零在了男人的手裏。
......
這天沈景久違的留在府裏用晚飯。
豐盛的飯菜擺在桌上,我坐在這裏,忽然覺得這個晚上格外的煎熬。
世間沒有男兒不想娶妻的,沈景的妻可能是高門大戶的佳人,可能是端莊純一的貴女。
可我什麼都不是,我隻是個倚紅樓出來的丫頭。
本以為的美好生活長出了獠牙,嗷嗷待哺的向著我,那珍饈佳肴下肚,卻填不滿內心的空虛。
飯後,沈景拉著我的手,坐到床上,一手摟著我。
「這些日子太忙了,都沒怎麼來看你。」
他捏著我的下巴輕輕抬起,湊到頸邊深深一吸,輕聲道。
「想不想我?」
我整個人往他懷裏一鑽,沈景的手在我的背上撫摸著,低頭在我額頭邊親吻著。
突然把我往裏麵一帶,拉上帳子。
他聲音沙啞的說道。
「歇息吧。」
今晚我格外的熱情,把那本小冊子上學來的東西都用上了,不讓他離開,沈景被我撩撥的欲罷不能。
大床吱嘎吱嘎搖到天明。
意亂情迷間,玉芝姐姐的臉浮現在我眼前。
我伸手想要抓住什麼,但最後隻能抓住沈景的手臂。
那日後,我大病一場。
沈景把我抱在懷裏,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發說。
「把你的心思藏在心底,跟誰都不要說。」
說完這句話,他頓了頓,似乎有未盡之言,含了半天還是吞了回去。
我乖巧的點點頭,雖然我也不記得我說了什麼。
但想來應該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話。
......
沈景越來越忙了,十天半個月見不著人是常態。
回來了一般也是半夜。
有時候抱著我胡鬧一通,白日又不見了人影。
每隔幾日,嬤嬤就會收拾好換洗衣物,讓軍士送去邊城。
那寒氣越來越重,來往的行人麵色匆匆。
聽說邊城戰事又吃緊了。
世道怎麼樣,其實我並沒有概念,畢竟生在邊城、長在邊城,北地的風從不曾因為你是個女子就溫柔半分。
在這裏,男盜女娼從來不是個貶義詞,隻要能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是好世道了。
所以隻要沈景能保我一條活路,沒有什麼不能做。
......
大雪化去,春風又吹暖了大地。
每天睡了吃,吃了睡,偶爾“伺候”一下沈景。
我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天荒地老下去。
但命運的齒輪總是在無聲無息間被撥動。
很多年再回過頭去看,如果我那天選擇留在府城,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是我不是超前的先知,也說不清這個選擇會不會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