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陳建業是下鄉知青,
他讓我放棄回城的機會,留在鄉下陪他。
可陳建業為了圓趙芳華一個臨終心願,毫不猶豫地答應和她舉辦婚禮。
“清荷,我們隻是走個過場,你何必跟一個活不長的人計較。”
他不顧我哭求反對,硬是鐵了心逼我寫下離婚申請。
哪怕我跪在公社外,眼淚嘩嘩哀求著,男人卻隻是麵無表情,讓我別弄臟了那張申請書。
後來,陳建業讓我去操辦他們的婚事,甚至強迫我在婚禮上跪下給趙芳華遞手鐲。
我最後一點尊嚴慢慢被碾得粉碎,連同那顆愛他的心也徹底冰冷。
在他們新婚之夜,我找到老同學:“上次你說的西北生產隊的事,我願意去。”
“清荷,喜棚的樣式就按我們之前商量好的辦,你熟悉流程,正好幫我和芳華張羅張羅。”
陳建業將我的沉默視作默認,臉上掛著熟悉的笑意,好似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就在幾個時辰前,我不過是流露了一絲不願意,便被他強行按在桌前,逼著我親筆寫下那張離婚申請。
陳建業態度堅決,一定要跟我離婚。
見我仍是垂著頭不說話,陳建業歎了口氣,放緩了語氣哄我。
“聽話,清荷,公社裏的人都知道你才是我認定的媳婦,我和芳華結婚也就是個形式,等芳華走了,我立刻就回來。”
“你也清楚,當年芳華救過咱們的命,要不是她及時衝進火場,你又怎麼會隻爛一條腿?”
“她在城裏醫院躺了整整三年啊,好不容易醒了,又因為肺病嚴重,沒法根治,眼看就......”
我僵硬地坐在土炕邊,手裏還攥著我們定親時寫的信件。
“芳華也救了你,可怎麼所有煎熬,都要我來承受?”
陳建業眼圈騰地紅了,理直氣壯地反駁我:“你怎麼能這樣想我?我娶她衝喜,難道就輕鬆了?”
“你頂多就是跑跑腿搭把手,我往後還要陪芳華,耗費的心力可不止一點,你能不能體諒體諒?”
我怔怔地看著他,看了很久很久。
陳建業依然麵容周正,在我幾年細心照料下,更顯得精神抖擻。
可我用心血澆灌的果子,最終卻要送給別的女人品嘗。
我忽然笑了一下:“在你看來,算是得了便宜吧?”
“啪”一聲脆響,不輕不重。
卻是徹骨的侮辱。
“蘇清荷,我好好跟你說話,你非要逼我動手。”
“你接下來好好反省反省,沒想明白之前,別想吃飯。”
離開前,他順手拿走了灶台上唯一的東西,那是我特意給他做的紅糖發糕,本打算紀念我們相識的日子。
門閂落下,我又被他困在這間屋子裏。
孤寂與痛苦,如鈍刀割心。
還不到半個時辰,趙芳華便迫不及待托人送來一張新婚合影,特地叮囑要給我看看。
她和陳建業並肩坐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晚霞滿天,背景是新搭的喜棚。
旁邊,還放著我做的紅糖發糕,已經被他和趙芳華咬了一口。
合影背麵用娟秀的小楷寫著:【能與你此刻相守,即便來日無多,我也心滿意足。】
下麵還有陳建業歪歪扭扭的字跡:【芳華,我早就想娶你了,這場婚事隻是個開始。】
我盯著那張合影,直到眼淚模糊了上麵的字跡,才驚覺自己哭得泣不成聲。
原來他是這樣想的。
我淚眼朦朧地將合影揉成一團。
隔了不到五分鐘,陳建業便托人捎來話。
“我跟芳華那是做樣子呢,你不要當真,那話照搬的還是以前跟你說過的,你該記得吧?”
怎麼會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