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轟鳴聲在耳邊炸裂。
決賽進入白熱化階段,我與厲梟並駕齊驅,兩車之間僅差毫厘。
手腕傷痛如附骨之蛆,每個轉向都是一次折磨。
隊醫給的藥毫無作用,不過是厲梟授意的安慰劑。
轉彎處,我瞥見後視鏡裏許柔安的粉色賽車正不正常地加速。
那一刻,直覺告訴我有事要發生。
她的目標不是超越,更像是撞向厲梟。
時間仿佛被拉長,一秒變成一分鐘。
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
六年來的並肩作戰,他背叛的眼神,「閃電」被拍賣的屈辱。
理智告訴我讓他自食其果。
本能卻驅使我的手臂移動。
決定隻在一瞬,我猛打方向盤。
手腕傳來骨頭錯位的清脆聲響。
劇痛幾乎讓我昏厥,但已無法收手。
我的賽車如同一道屏障,擋在厲梟車前。
巨大的撞擊力從側麵襲來。
車身失控旋轉,離心力將我拋向安全帶。
耳中隻剩尖銳的轟鳴與觀眾的驚呼。
「秦司玥失控了!撞向了自己的隊友!」
解說的聲音穿透耳膜。
賽道邊的大屏幕重播著這一幕,卻將我描繪成肇事者。
車身終於停止旋轉,我癱在駕駛座上。
透過破碎的擋風玻璃,我看見厲梟的車隻是輕微受損。
他穩住方向,繼續向終點線衝去。
不知為何,眼裏竟泛起一絲欣慰。
至少他安全了。
可下一秒,網絡直播彈幕已鋪天蓋地:
「秦司玥故意撞隊友!」
「輸不起就使陰招?」
「女人果然不適合賽車!」
醫療人員趕來,小心地將我從變形的車內抬出。
手腕已然腫得不成樣子,白色的骨茬隱約可見。
劇痛中,我下意識尋找厲梟的身影。
遠處,他衝過終點線,摘下頭盔,臉上是勝利者的狂喜。
粉絲和工作人員湧向他,許柔安第一個衝到他身前。
他們擁抱在一起,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沒有一個眼神,投向被抬上擔架的我。
就好像,我從未存在過。
救護人員問我疼不疼,我搖頭。
身體的疼痛,早已被心臟的冰冷麻痹。
無影燈下,醫生緊急處理我的骨折。
手機推送不斷跳出冠軍采訪的視頻。
「您認為賽道上發生的事故是怎麼回事?」
記者將話筒遞到厲梟麵前。
我的手指顫抖著點開視頻。
「有些隊員情緒管理能力不足,臨場發揮不穩定。」
厲梟麵色嚴肅,語氣中帶著惋惜。
「對於秦司玥的行為,車隊會進行必要的內部處理。」
手機從指間滑落,摔在醫院的瓷磚上。
鏡麵碎裂,如同我支離破碎的心。
他竟然將責任全部推給我?
那個險些害他的人還在他身邊笑顏如花。
而救他的人,卻被他推向風口浪尖。
藥效漸漸發揮作用,我沉入半昏迷狀態。
昏睡間,病房門被推開。
厲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後麵跟著幾個車隊工作人員。
「醒了?」
他的聲音冷若冰霜。
我掙紮著撐起身子,針頭在手背上拉扯出一絲血痕。
「你瘋了嗎?」
他劈頭蓋臉地質問,「差點毀了整個車隊的冠軍!」
他眼中沒有一絲感激,隻有憤怒和責備。
「看看你把車弄成什麼樣了!」
「修理費夠你賠半年了!」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刺入我的心臟。
我以為多年的情分至少值得一句關心。
我以為用性命相護至少值得一聲謝謝。
我錯了。
六年的付出,在利益麵前不值一提。
千鈞一發的救援,在成功麵前顯得多餘。
他轉身離開前,丟下最後通牒:「回去等處分通知。」
門關上的聲音如同審判的錘聲。
我終於明白,一直以來,我不過是他通往成功的墊腳石。
當我的價值耗盡,就該被無情拋棄。
病房裏隻剩一片寂靜。
窗外,夕陽將整個天空染成血色。
我握緊拳頭,感受著手腕的劇痛。
但厲梟,你今天的決定將成為你一生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