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跑到山下,衛東君累得跟狗喘似的。
陳器不累,但嚇夠嗆。
馬車還在,但駕車的人卻換成了老漢。
老漢衝兩人咧嘴一笑:“有人花錢雇我送二位貴人回去。”
這時的天空,黑雲密布。
這時的雷聲,時近時遠。
這時的衛東君,有一肚子話要說。
這時的陳器,有一肚子話要問。
兩人一對眼。
上!
......
老漢把車子趕得又平又穩,一點顛簸都沒有。
衛東君反而嫌棄上了,這四平八穩的,她要怎麼偷偷摸摸和陳十二說話。
心念再一轉。
偷偷摸摸有用嗎?
人家把趕車的人都安排好了,表現出的態度就是一個無所謂,你隨便說,放開了說。
因為,說破了天,也沒有人會信。
於是,她朝陳十二勾勾手指。
陳十二立刻把身子挪過去。
兩個腦袋靠在一起。
嘀哩咕嚕,咕嚕嘀哩......
半個時辰後。
簾子忽的被掀開,陳器屁滾尿流的從馬車上跳下來,抱著頭,一副不知道要往哪裏逃竄的模樣。
“停車。”
“籲——”
衛東君跳下車,氣勢洶洶地走到陳器麵前,“你什麼意思?”
陳器正想橫眉立目地懟回去,忽然覺得眼睛裏有東西流出來,伸手一抹,抹了一手的淚。
他也懶得懟了,指指自己的眼睛,心說:姑奶奶,你自己看吧。
衛東君看著那一雙紅通通的淚眼,慢慢耷拉下了腦袋。
別看陳器這人長得五大三粗,實際上打小就是個愛哭鬼。
高興了哭,傷心了哭,害怕了......更會哭。
也是。
一個枉死城就讓人難以置信了,更別說窺夢、斬塵緣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能不讓人害怕嗎。
“那個......”
“你閉嘴。”
陳器往後退一大步,像躲瘟疫似的,“你坐你的車,我自個走回去。”
“陳十二。”
“衛東君。”
陳器額頭青筋暴出的同時,眼淚再度飆出來,“盡招惹些不幹不淨的東西,我上輩子欠了你什麼?”
衛東君愣了一下,然後飛快地低下了頭,再抬頭時,她臉色十分平靜。
“陳十二,我和你說這些,是不想你擔心,這些都是我的事,你別管了,就當什麼都不知道。衛家正在風口浪尖上,以後你也少來,別把自己給搭進去。”
說罷,她轉身爬上車,探出半個腦袋。
“這裏離京城不遠,你稍稍走快點,一會怕是有大雨要來......大爺,鞭子抽起來,馬兒跑起來。”
“駕——”
陳器看著馬車絕塵而去,頓時心空落了下來。
茫然四顧,好像偌大的一個天地間,就剩下了他,跟個孤魂野鬼似的。
他慢慢蹲下,抱住頭。
這個節骨眼上他來衛家,本打算和她說件要緊的事,結果倒好,正事沒說一個字,鬼事遇了一大堆,
他/娘的,感覺這一天的經曆,跟做了場夢一樣。
夢?
陳器心裏一突,抬手對著自己就是一巴掌。
枉死城;
窺夢;
斬塵緣;
一定是那丫頭受了什麼刺激,說胡話呢。
又或者,她進到那宅子裏,被那個叫什麼寧方生的人下了咒。
陳器蹭地站起來,用袖子抹了一把淚。
不行,他得趕緊找人查查那個叫寧方生的,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