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龍卻並沒有跟我道歉的意思,反而故意慢條斯理地爬起來,幸災樂禍地踹了我的小腹兩腳,黑溜溜的眼睛裏滿是挑釁,
“媽,賠錢貨回來了!”
“她一回來就故意把我絆倒,害我摔得好大一跤,痛死我了,你還不快來管管她!”
媽媽立刻從屋裏衝了出來,她匆匆地瞥了摔坐在地上,紗布上滲出點點鮮血的我一眼,然後開始仔仔細細地檢查薑龍身上是否有傷,
好半天後她才長舒一口氣,用責備的眼神看向我,不滿地翻了個白眼:“薑南,你命怎麼就那麼大?那麼重的水泥板都壓不死你,賤人命都比較硬是吧?”
“誰允許你回來的?還敢欺負弟弟,皮癢了是吧?以為自己死裏逃生我就能多看你兩眼,你想得美!趕快給弟弟道歉。”
見我無動於衷,她又忍不住大吼,
“聽到沒,給弟弟道歉!”
我聽到弟弟兩個字突然覺得很刺耳。
其實我比薑龍晚出生十幾分鐘,但是媽媽說女娃娃天生就要保護男娃娃,所以她固執地讓我當了受苦受難的便宜姐姐,讓薑龍做那活在蜜罐裏,受盡寵愛的寶貝弟弟。
我從出生開始就背著她對我的嫌棄。
我再也忍不住,看向媽媽紅了眼眶,不停地流著眼淚失聲痛哭:“明明是弟弟撞我,我沒有絆倒他,媽你為什麼連問都不問我?”
我的哭泣聲回蕩在地震後的嘈雜鄉村裏。
我以為媽媽多多少少會有幾分心疼,卻沒有想到她眼裏的嫌棄更甚,她一隻手牽著薑龍,另一隻手猛地揚起,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好不容易站起又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她雙手叉腰,不客氣地衝我大喊:“不管是你絆倒弟弟,還是他撞你,反正都是你的錯!你要是沒有突然出現在我家門口,他能因為你摔倒?”
“龍龍可是剛經曆過地震,他身體虛弱得不行,要是因為這一摔有什麼三長兩短,你看我會不會放過你!”
我喉嚨哽咽,說不出話。
“聽到沒,跟弟弟道歉。”
我看著她理所當然偏心的樣子,笑了。
真是可笑。
難道我沒有經曆過地震嗎?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我甚至受了比薑龍更重的傷。
媽媽看我笑了,以為我是故意在嘲笑她,又是重重的一巴掌甩到我的臉上,她強硬地拉住我的手,逼迫我跪在地上,又一把揪住我的頭發,讓我看向薑龍,
她拍了拍我的臉:“道歉,聽到沒。”
我死死地咬著牙,最終還是將額頭砸向了粗糙的黃土地,
一下又一下,
額頭很快因為重擊而出血,鮮血漸漸地滲進黃土,而我卻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我隻是麻木地重複:“對不起,對不起。”
“行了行了,晦氣玩意兒,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命硬的喪門星?我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倒黴催的。”
她丟下像刀子一樣的話,摟著薑龍進了屋,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身後,生怕發出任何響動而被他們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