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他,我腳步無比輕快。
可還未走出陵園,故經雲卻大步追了過來。
素有潔癖的他抓著我的衣領,不顧痰盂潑灑上去的汙漬,聲音冷冽:
“你真的要走?”
“你媽的醫藥費不管了,還是說你真打算給夏夏生一個?”
我淡淡看著他:
“鬆手,往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我的事也與你無關。”
許是從前提離婚時,我的情緒都格外激動,第一次表現得這麼冷靜。
故經雲眸間看破我的自信散了,微微擰起了眉:
“無可救藥!既然要斷,不妨就斷得幹淨些吧!”
“當年你爹媽使陰招逼我不得不娶你,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錢,是不是也該算一算?”
我看了看皮膚細嫩,滿身名牌的勝夏。
又垂眸看了看一身素衣,滿手老繭的自己,不禁苦笑:“算什麼?我伺候你7年,你給我買過什麼?給我發過半毛錢工資麼?”
故經雲身邊的女人,每一個都送了車房。
唯獨我睡在逼仄的雜物室,隻能在喂狗的時候撿些剩飯來吃。
他拿出的錢,隻有爸的喪葬費和媽的治療費,加起來幾百萬,還不夠勝夏的這身衣裳。
故經雲卻命人將我爸挖出來:
“你賤兮兮賣身換錢,最多值個你媽的藥費。”
“想離開我,先把你爸把欠我的還了吧!給我砸了這塊碑,骨灰盒挖出來!”
他一聲令下,立刻有人取來錘子,往墓碑砸去。
那瞬間我根本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到撲到了墓前,被一錘砸在腿腹,整個小腿扭曲變形,撕心裂肺的疼幾乎讓我昏過去。
“你瘋了,不要命了嗎?”
“堅持一下,我已經給你叫了救護車!”
故經雲慌亂地將我抱住。
他見我疼得根本說不出話,渾身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冷氣,死死瞪著砸我的人。
“給我滾出京北!”
“敢回來,我讓你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對方是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和故經雲相識多年,此時卻連大氣都不敢出,狼狽地低頭逃離。
“林芳,我已經替你出氣了。”
“別再鬧了,等腿養好乖乖伺候我和夏夏,我可以留下你爸的墓碑,把今天的事揭過去。”
我沒有回應,隻拚盡全力按著故經雲的胸膛,將他推開。
然後忍著劇烈的痛苦,用一條腿支撐著站起來,撿起地上遺落的錘子。
故經雲還想來抱我,被我齜牙咧嘴地嚇走:
“我爸的墓碑,我自己來砸!”
“我就是死,也不會繼續留在你身邊受辱。”
話落,我舉起錘狠狠砸落。
一下又一下,瘋狂的模樣沒有人敢接近。
我力竭倒地時,故經雲才走上前來,眼眶微微發紅:“林芳,你這又是何苦?”
“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你自虐一番惹我心疼,就會緩和的。”
“你這樣除了折磨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
到現在,他仍以為我死抓著他的錢和愛,不舍得和他分開。
可再深切的愛,都會被磨光,消散。
抬頭看。
烏雲席卷天空,狂風似在嘶吼。
我的心卻逐漸變得安寧。
“故經雲,你多想了。”
“讓我走吧。”
“我半點不欠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