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是他想到的,新的折磨方式。
可為了那一點念想,我答應了。
“沈醫生,你請假了快兩個月,現在腿好了嗎?”
當時和我一起趕到謝柔家中為她做手術的護士長周雁擔心地看著我的腿,小心翼翼地扶著我坐下。
“沒事,我恢複得還行,就想著過來給你們打打下手,不然科室太忙了。”
周雁比我早離開謝柔的家,所以並不知道後麵發生的一切,也不知道梁墨是如何誤會折磨我的。
我也曾想過讓她出麵為我做證,可剛說幾個字,梁墨就嗤笑一聲,說周雁與我交好,當然會為我做假證。
他永遠不可能相信我。
而很快,我步行回家的事就被周雁發現了。
她是個仗義熱心的人,當即就衝到急診科質問梁墨,從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你瘋了!當時是那個什麼謝柔打電話給我們沈醫生,說她肚子疼好像要流產,又說什麼不敢讓男朋友知道,有難言之隱,求著沈醫生去家裏給她做手術的!”
“我還以為是沈醫生的什麼朋友,原來是你找的小三!”
“梁墨,你太不要臉了!”
可不管周雁怎麼鬧,梁墨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他攬著恰好來醫院找她的謝柔,麵色不善道:
“沈清舟還真是擅長蠱惑人心,騙得周圍的人團團轉,為她那樣肮臟的心思說話。”
周雁氣得差點衝上去打謝柔,逼她交出監控,可謝柔卻縮在梁墨懷裏,嬌滴滴道:
“梁墨哥哥,那天為了銷毀證據,我親眼看見沈姐姐把監控弄壞的。”
“我怎麼會用殺死我們孩子的方法陷害姐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梁墨當然會相信。
而周雁沒有證據,隻能跺了跺腳,衝出急診科,給我打了電話。
我正拄著拐杖艱難地走在路中間,聽到她義憤填膺的話語,心頭一陣暖流湧過。
不管是趙明嶼還是周雁,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真心待我的人的。
我正要勸她不要生氣,可下一秒,一輛失控的貨車忽然從街對麵飛馳而出,撞到一片人群。
周圍的人嚇得驚聲尖叫,四散逃竄,而我也渾身一抖,慌忙要避開。
可邁開腿的那一瞬間,我才突然想起來,我早就不是一個可以自由奔跑的健康人了。
在日複一日的下跪中,我的膝蓋早就爛了,我的腿,也根本跑不了。
最後一刻,我伸出手,將離我最近的一個孕婦推了出去。
“砰——”
我的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炸開血花。
可我好像感覺不到痛了。
無盡的嗡鳴聲裏,我清晰地感受到,我的生命和鮮血一般,飛快地流逝著。
可我卻慢慢地笑了起來。
如果能就此解脫。
好像,也不錯。
傍晚的急診科,一具血肉模糊的車禍重傷患者被送了進來。
梁墨擔心謝柔被這樣血腥的畫麵嚇到,當即派人過來接她,將她送回別墅。
而他走到那具麵目全非的身體前時,忽然看到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原來還是個孕婦。
不知怎的,他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泛起陣陣疼痛。
他強壓下那陣奇怪的感覺,一邊隨著醫護人員將擔架飛快送往搶救室,一邊讓護士給我打電話。
“傷者是孕婦,讓婦產科的沈醫生立刻回醫院做手術。”
護士依言撥通了我的電話。
而下一秒,一陣熟悉的鈴聲響了起來。
從擔架上傳過來。
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他們都是與我共事過的醫生,對我的手機鈴聲,大多都很耳熟。
小護士嚇得手都哆嗦了,掛掉電話,又打了一個。
而她一掛,鈴聲也斷了。她再打,鈴聲也響了。
不知是誰第一個爆發出了哭聲,所有人都追著擔架急著送我進手術室,唯有梁墨愣在了原地。
那陣熟悉又可怖的鈴聲環繞在他的耳邊,等他恍如一具行屍走肉般走進手術室,就聽到一個悲痛的聲音:
“已經沒有呼吸心跳了。”
“傷者搶救無效,宣布臨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