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如晦,我跪在墓地前,將頭磕得鮮血直流,都沒能阻止梁墨將我孩子的墓打開,取出骨灰。
“先生,先生,求求你,我可以把念念的骨灰帶回去,安葬到別的地方。”
“不會臟了這裏的,求您不要扔了它!”
可不管我怎麼祈求,梁墨都巋然不動。
“沈清舟,你看好了,這是你欠阿柔的。”
他一聲令下,我看見一個男人端起那個小小的瓶子,向遠處的水溝砸去。
恍如千刀萬剮,我兩眼一翻,終於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時,我的手上打著點滴,而趙明嶼正坐在我的床邊。
梁墨難得將他放了進來為我治病,而他雙目泛紅,小心翼翼地將我的兩條腿移動到舒適的姿勢,又環顧四周,確定沒人後,方俯下身,低聲道:
“你懷孕了。”
我怔怔地看著天花板,呆呆地笑了起來。
這個孩子來得就像一個笑話。我前一秒剛見證了我的枕邊人將我們的孩子挫骨揚灰,下一秒,老天就再次將我推進地獄。
我知道梁墨不會留下他。
可我也根本做不到,主動拋棄他。
我隻能求趙明嶼,暫時為我保密。
然後繼續跪在謝柔的身前抄寫佛經,直到他們滿意為止。
謝柔小產後傷了身體,梁墨就在每天下班後為她親自下廚,補品湯盅如流水一般送進她的房間裏。
“梁墨哥哥,你這樣會不會太累了,醫院事情那麼多,你還要照顧我......”
謝柔感動得淚水漣漣,而梁墨隻是心疼地吻掉她的眼淚,寵溺道:
“一點也不累。”
“為了你,我心甘情願。”
說罷,他又看到謝柔將紅棗湯一飲而盡,卻皺了皺眉毛,便立刻將那個空了的碗向我摔了過來。
“不是說了,要多放些糖嗎?怎麼還會讓阿柔苦到?”
瓷碗沉重,我的肩頭被狠狠砸中,疼得彎下腰,許久不曾起身。
而梁墨看到我捂著的位置,手一頓,忽然愣了一下。
那個地方,曾是我為他擋刀的傷口。
他是急診科的醫生,而我在婦產科工作。那個患者掏出刀時,我剛做完一台手術,接到急診科的電話,急著去進行另一場搶救。
那也是唯一一次,在刀尖穿透我的肩膀時,我看見梁墨的眼神裏閃過了慌亂。
後來傷口恢複得不好,一到下雨天就會疼痛。梁墨也會在每個下雨天讓下人給我送暖水袋,緩解我的痛苦。
當然,這些微不足道的溫情,在謝柔回來時,頃刻間被摧毀一空。
梁墨的不自在也隻是維持了一瞬。一周後,謝柔的身子基本好全,我提出離婚的想法,卻立刻被他掐住了喉嚨!
“離婚?怎麼,要和那個醫生雙宿雙飛了?”他的眼裏寫滿我看不懂的憤怒。
“你想都別想,我要你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繼續給阿柔贖罪!”
他撕碎了我的離婚協議,卻答應了我提出的想回醫院重新工作的要求。
然後,他勒令我下班後不許打車,派人盯著我,讓我走路回去。
“如果你好好表現,我會考慮,把你那個孩子剩下的那點骨灰,還給你。”
他用我的孩子威脅我,逼我用我那條骨裂剛剛恢複一點的右腿和那根拐杖,一步一步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