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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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選了一個雨天去領離婚證，因為人少。

小城的民政局冷冷清清。

手續辦得很快，他接過證書收了起來，好像怕我反悔。

出了門，他突然停住，在走廊轉角，低頭輕輕抱住了我。

嗓音貼在耳邊：

“藍藍，陪我一起走的人是你，我真的很高興。”

他沒再說話，也沒鬆開。

隻是抱著，像是那一刻，他終於可以稍微安心一些了。

那一瞬間，我真的以為，我們會一直走下去，麵對世間所有的暴風雨。

可我沒想到，後來，他成為了，我人生中的暴風雨。

我從回憶中抽身出來，王菲的歌曲早已過去了。

我突然有點想笑，這首歌的兩個版本，多像我們的注解：

當年我是他的《夢中人》，如今他卻隻想《掙脫》。

他說，是因為我不能生孩子。

多麼荒謬的理由。

婚檢那天，他檢查完就匆匆離開，去趕通告。

報告是我幫他拿的。不知道為什麼，護士暗示我看一下。

診斷上寫著：

“精子活力低，自然受孕概率不樂觀，需要輔助醫療手段。”

我沒有告訴他。

起初是因為，他沒說過他想要小孩。

對他的職業發展也有影響。

而且我也心疼他，怕他知道後失落。

後來是因為，他從未關心過。

我們不避孕，他卻從來沒問過我。

現在想來，他早就理所當然地把懷不上的問題，歸咎於我。

如今他以為終於可以成全自己，成全別人了，卻沒想過：

他連做父親的資格，都沒有。

他即將擁有的那個新家，靠謊言支撐著，

撐不住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