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華無人不知這修羅君名號。
傳言修羅君五歲嗜血,十歲殺人,是從黑市的屍山血水裏爬出來的閻羅。
更因長相柔美,所以被人喚一聲玉麵修羅。
他十歲那年銷聲匿跡,直至近年才卷土重來,手段更為狠辣。
隻是有一點,這玉麵修羅生性不喜女色,極其厭惡旁人靠近,所以有人遲疑:
“阿醜哥,這女奴雖然貌美,可修羅君不喜女色,若惹怒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點頭稱是,紛紛將目光投向為首的阿醜。
於是那被稱作阿醜的領頭隻能將那番討好心思作罷。
旋即想到什麼,阿醜拎起我的頭發,將我整張臉暴露在眾人眼前。
拍賣場內燈火輝煌,奴隸們匍匐跪伏,阿醜命人用鐵鏈束縛住我,鎖在了台中央。
我雙膝觸地,渾身冰冷僵硬。
他高聲吆喝:“看好了!這是從京華送來的美人,是難得一見的貨色,誰先開價?”
台下爆發出一陣哄笑,附和的聲音粗鄙不堪:
“這模樣一看就是哪家千金,這些千金小姐平日最是囂張跋扈,可越是這樣的調教起來才越有滋味!”
我咬著牙低吼,胸腔裏是翻湧的怒火,“你們誰敢!你們可知我是——”
裴將軍千金的身份還未說完,迎麵而來啪的一聲,一個火辣辣的耳光狠狠將我扇倒在地。
為首的阿醜冷冷一笑,抓起我的頭發,逼迫我抬起頭,“你是?你以為你是誰?到了這裏,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告訴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在我麵前也得先磕十個響頭哈哈哈哈!”
“噓!修羅君來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警示一聲,原本沸騰的地下黑市瞬間噤聲。
方才那些還在叫囂笑罵著的,此刻如臨寒霜,一個個低眉順目,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拍賣場的大門被修羅君緩緩推開,一陣刺骨冷風隨之而入。
一個男人緩步走入,黑市裏昏黃的燈火映襯著他白瓷般的臉,明明是溫潤無害的模樣,卻讓人望而生畏。
我癱坐在鐵籠中,雙膝早已冰冷僵硬。
但當他的目光掃過我時,我的心像是被人重重提了一下。
隻因麵具下,那道視線實在是......過於熟悉。
視線繼續往下,看到男人腰間所佩戴的玉佩時,我更是渾身一顫——
那玉佩上的紋路,不正是幼時我總愛描繪的那般圖騰嗎?
幼時我隨父親居住塞北,看慣了邊疆那些繁雜特殊的圖騰,所以奇思異想學著西域圖騰應用在發簪配飾上。
十歲那年,我曾在西域奴隸場裏解救過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奴。
我為他起名為阿修。
從奴隸場裏救下阿修後,我花了三天三夜尋遍西域名醫,全靠天珍地寶等昂貴藥材滋養,才救下阿修一條命。
自此阿修在我身後形影不離,每日癡纏著我,把我護得比心肝還要緊。
十六歲那年我隨父親離開西域,給過阿修黃金百兩,足以讓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隻是離別那日他眼眶發紅,看著我滿目死灰。
阿修死死抓著馬車邊緣,就連木刺磨得他手指沁出鮮血都混不在意。
他問我:“主人,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我無奈一根根扯開阿修緊攥著的手指,歎息道:
“不是不要你,隻是你自小在西域長大,京華山高路遠,你去了不一定適應。我送你良宅地契,足夠你在西域衣食無憂。”
最後,我在阿修的注視下狠心離去。
修羅軍身上所帶的玉佩,正是當年我贈給阿修的那枚。
隻見修羅君走到寶座,在眾人敬仰的仰視中緩緩落座,麵具被修長玉指解下,露出一張雌雄莫辨的俊容。
我愣怔地看著眼前這張臉,直到熟悉的五官與我記憶中的逐漸重疊時,我心中一片轟鳴。
我萬萬沒想到......阿修也來了京華?
甚至成了京華黑市讓所有人噤若寒蟬的修羅君?
此刻,阿修端坐高處,麵容冷峻,對底下躺著的我毫無在意。
他目光微斂,周身籠罩著令人不敢靠近的寒意,仿佛在看一場無關緊要的戲。
我絕處逢生,想用盡全身力氣呼喊他的名字。
“阿修!”
但剛開口,阿醜便一鞭抽在我背上,力道之重,將我直接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