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
天光早已黑下,膝蓋上傳來一陣清涼。
是裴瑾。
正麵沉如水地為我擦著藥。
空氣安靜、落針可聞。
我拽住他腰間的劍穗,冷笑:
“裴瑾,當初是你求著我給你做的劍穗,說用羊脂玉佩來換,怎麼成了我偷了天家的東西?”
半月前,裴瑾靠在我懷裏,蹭著下巴討要。
“我去講武堂,那些世子哥都有心上人送的劍穗。我也要,阿芷你給我繡一個,好不好。”
結果...不過是為了博繆思雪歡心的一場遊戲。
裴瑾五官凝固一瞬,卻不敢看我眼睛。
他拿出一條紅珊瑚串往我手上套,輕笑:
“我托鎮北侯從遼州帶回來的。入京前我就扣下了,看喜不喜歡?”
每每麵向我的委屈、質問,他總是這樣岔開話題。
逃避在我和繆思雪中選一個。
似乎是世間最大的難題。
我沒接。
裴瑾蹙住劍眉,忍耐似地說:“阿芷,你就不能忍讓些嗎?畢竟是你占了她18年的相府千金。”
心裏像被一瞬。
相府上下任何人都有資格指責我,是個野種、搶了繆思雪的位置。
偏偏裴瑾不行。
心底被刺痛湧寒,傳至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他喜歡的不再是繆芷。
而是“相府真千金”這個身份,能夠助他登基的棋子。
真心,卻是能隨意棄之敝屣的東西。
“裴瑾,你是不是忘了。沒有我這個假千金,你還在冷宮裏跟狗搶一碗剩飯!”
“砰——”
戳到了他的自尊心。
裴瑾怒極,將藥瓶都砸碎在地。
他朝我湊近,修長手指摩挲著我被打腫的側臉。
聲音帶著狠勁兒,吻了下來。
“阿芷。你最好乖乖聽話,現在你無處可去。”
我用力咬住他的嘴唇,血腥味蔓延在唇間。
裴瑾。
你是不是以為。
我永遠都走不了,也不可能走?
眉眼近在咫尺,距離親密無間。
我卻感覺,不如在冷宮時讀得懂裴瑾。
偏偏世間,情隨事遷。
“裴瑾,我恨你。”
“不許,不要恨我......”
掀開衣服,細密地啄吻在頸側,好似珍視。
裴瑾按緊我後腰,啞聲:
“阿芷,戚時安那個老匹夫朝堂上總跟我唱反調。我好討厭他,你疼疼我。”
“啊......”
我咬牙不讓聲音溢出。
一巴掌扇到他臉上。
“對不起阿芷......”
最後一次。
愛恨吻痛,我們都用力揉進對方身體。
彼時抵死纏綿,隻顧今宵,我沒懂裴瑾的道歉。
直到清晨。
繆思雪帶著全家人掀翻我的床被。
“捉奸!奸夫淫婦!”
火辣辣的一巴掌,將我從沉重夢境裏扇醒。
生怕裴瑾被發現,我扭頭想護住他。
係統聲音顫抖:【先擔心你自己吧,阿芷......】
卻看見。
一個肥胖油膩的男人躺在身側,用鹹豬手桎梏住我,舔向我的脖子。
裴瑾早走了。
我被算計了。
唇齒苦澀,是裴瑾給我下的迷藥。
又一次。
被他當作了獻給繆思雪、討來歡心的玩物小醜。
永遠,像個笑話徘徊在他們之間。
我奮力推開肥胖的男人。
憤怒、委屈、被背叛的痛苦一同湧上。
“滾!”
“去死——”
繆思雪等人將我,和所謂奸夫駕到院子裏。
她還特意命人,將相府紅門大開。
麵向人潮大街。
“歡迎各路看客,來欣賞我們家這位淫蕩的假千金,沒了男人一日不能活!”
“我這個相府嫡女,隻好用灌紅花的偏方幫下她了。”
“鳩占鵲巢,還為人不淑,真不檢點,丟了相府全家人的臉!”
繆思雪笑靨如花,湊近我,寒聲帶著狠毒:
“灌紅花,用三寸銀壺將紅花湯從下麵灌進去,幫你避孕、打掉野種。
繆芷,你已經是個野種了,可不能再生下來一個野種了。”
“繆思雪!”
我怒吼,一巴掌甩在她莞爾麵容上。
“賤人,你最好一直都敢這麼拽,最好有命!”
繆思雪冷笑著端起來三寸銀壺。
四個婆子扒光我的衣服,各自壓住我四肢。
粗糲的手指掐進皮肉,冰冷的金屬器具貼進我腿間。
壺嘴溢出來深褐色藥汁,順著我發抖的腿根往下淌。
“腿再張開點!”
婆子們扒開我的膝蓋。
從小照顧我的韓嬤嬤不忍地關上大門。
“實在是有辱門楣啊!”
繆思雪冷哼,繼續端著三寸銀壺朝我身體裏深入。
“啊——”
我尖叫出聲,指甲在青磚上刮出帶血的痕跡。
滾燙的痛感像烙鐵捅進腹腔,五臟六腑都絞成一團。
痛不欲生。
裸露的身體已經被周圍人全部看光。
我想到曾經在冷宮裏,被虐殺的白貓。
被我和裴瑾發現時,也是血鱗斑斑,垂命微微。
裴瑾......
就在意識即將消散之際。
大門外突然傳來嘈雜腳步聲。
“聖旨到——陛下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