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淮安的雙眼亮得驚人,仿佛真的在為這三百塊錢開心。
我顫著手接過那三張皺巴巴的鈔票,被淚水模糊了視野。
八年過去,如今他的演技越發爐火純青,以至於我從未看破。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語氣熱切得近乎刻意:
“我賺錢不就是為了給你花的嗎?等之後公司業務發展起來,別說這點小錢,就算是三百萬也都給你!”
我抬眼望著他,突然想起彈幕說過,盛淮安為喬初晴明天的個人展覽豪擲三千萬!
我注視著盛淮安的眼睛,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明天......你可以在家陪陪我嗎?”
盛淮安先是怔住,目光下意識掃過房間......
這時身後發黴的牆皮啪地砸落,在腳邊碎成一灘黑渣。
我清楚看見他眉頭幾不可察地一皺,眼底劃過一絲不耐:
“寶寶你知道的,明天我要見投資人很重要,關係到公司生死。”
這些年,這個理由被他用得越發爐火純青。
少則消失一周,多則大幾個月,而他的公司經曆了八年的“關鍵期”卻依舊沒有任何進展。
要不是那些直播回放記錄,我都不知道他所謂的出差,不過是陪喬初晴逛街、旅遊、甚至留學......
如今他連我的生日都不記得了,隻是習慣性的輕飄飄推辭著,熟悉得讓我心痛。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沒關係,你好好忙工作。”
“好,我先去衝個澡。”
盛淮安如獲大赦般點點頭,迫不及待走進浴室衝澡,仿佛在這多待一刻都覺得惡心。
手機這時震動起來,是關注的喬初晴開啟了直播。
我鬼使神差地點開,隻見她坐在一堆琳琅滿目的奢侈品包裝袋中,輕笑道:
“有寶子問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其實都不是啦!”
“淮安就是這樣喜歡送我禮物,說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紀念日!”
說著她突然湊近鏡頭,甜蜜地眨眨眼:“今早他還神秘兮兮地說,給我準備了一個超大的驚喜呢。”
評論區瞬間炸開了鍋,充滿了羨慕與祝福。
卻也有幾條刺眼的彈幕悄然滑過:
【剛從那個乞丐女的直播間回來,笑死,她居然還妄想跟盛總在那破房子待一整天!】
【我都替她尷尬,盛總明天要陪晴姐辦展,哪有空搭理她?】
我猛地閉上眼,不敢再看那些刺眼的評論。
我用八年青春陪伴又散盡家財,結果換來的卻是這些......
就在我出神之際,浴室門猛地打開。
盛淮安擦著頭發走出來,身上帶著一股陌生的沐浴露香氣。
“瑤瑤,你不是抱怨我不陪你嘛?今晚帶你去見見投資人。”
詫異間,一件皺巴巴的禮服砸進我懷裏,領口處還有明顯的粉底漬,顯然是喬初晴穿剩的。
我心裏堵得厲害,他卻不由分說地硬生生給我套上了。
盛淮安帶著我去了一個豪華的宴會廳,輕車熟路地推開VIP包間。
嗆鼻的煙酒味撲麵而來,我本能皺眉咳嗽出聲,卻被他往前推。
“去打個招呼。”
沙發上坐著幾個滿臉油光的男人,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來回掃視,讓我忍不住渾身發顫。
盛淮安卻將酒杯塞進我手裏:“去敬酒,項目能不能成就看今晚了。”
其中一人上前將我手裏剛空的酒杯倒滿,調笑道:
“我們能給盛總投資多少,可全看你的表現了。”
哄笑聲中,我被灌下一杯又一杯。
兩瓶酒下肚,我的意識開始模糊。
直到一雙粗糙的手不安分地摸向我的大腿時,我終於崩潰地推開人群,跌跌撞撞衝進衛生間。
我吐得幾度昏厥,胃更像是被刀片絞著,疼得我冷汗直冒。
屈辱和絕望一股腦地壓了過來,讓我止不住大哭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響起並自己接通了電話:
“請問是季知瑤女士嗎?這裏是省醫院腫瘤中心。”
“我們最近在招募胃癌患者,進行有償的新型治療的人體實驗,請問您有興趣參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