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也不知道之前懷的是誰的孽種。”

這句話像把鈍刀，狠狠剜著我的心臟。

我如墜冰窖，腳像像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凝滯。

腦海裏猛地閃回那天我從乞丐堆裏出來時，他眼裏那一瞬厭惡的嫌棄。

原來，他是真的嫌棄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就這樣躺在床上，睜著眼熬到天亮。

直到第二天清晨，程厲川躡手躡腳地推門進來。

他看見我坐在床邊，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快步上前握住我的手，語氣溫柔又急切：

“昨晚雷太大，棠棠心口疼，我隻是陪她一會，你別誤會......”

我看著他那雙泛紅的眼睛，曾經讓我心軟的神情，此刻卻激不起一絲波瀾。

就在這時，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程厲川眼睛一亮，不由分說地拽著我去開門：“我特意請了朋友們來見證我們的周年紀念日！”

他聲音裏帶著歡快，手指卻在不自覺地收緊。

門開的瞬間，禮花彩帶如雨般傾瀉而下。

金箔落在我的睫毛上，晃得我視線模糊。

恍惚間，我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的婚禮。

那時的他和現在一樣單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為我戴上婚戒，一舉一動都讓我感到無比的幸福。

親友們的眼中仍滿是羨慕：

“小程也太會瞞了，結婚這麼多年還這麼浪漫，酸死我了！”

“就是，我家那位要是有小程一半用心，我做夢都能笑醒。”

程厲川順勢摟住我的腰，看向我的眼神中溫柔而繾綣。

我扯著嘴角勉強笑了笑，心裏卻覺得無比諷刺。

“川哥哥，是誰來了呀？”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蘇笑棠隻穿了件程厲川的白襯衫從臥房走出來，下擺隻堪堪蓋住內褲。

空氣驟然凝固。

程厲川鬆開我的手，拿起沙發的外套就披在她身上。

“現在天氣轉涼了，怎麼不多穿點，等會感冒了......”

蘇笑棠雙手抱胸，朝我拋過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我垂下眼，像是什麼也沒看見。

眾人識趣地轉移話題，七手八腳地端出準備好的蛋糕。

程厲川切蛋糕時特意覆上我的手背，引來一陣起哄。

蛋糕上，那對糖霜小人依偎在心形玫瑰中，甜蜜得刺眼。

就在他準備開口時，我猛地舉餐刀將紅心和小人分成了兩半。

程厲川的笑意僵在嘴角，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幾絲複雜。

“錦初，你......”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和這漸冷的氣氛。

緊接著，就見一對凶神惡煞的中年夫婦闖進門。

女人尖銳的嗓音震得人耳膜生疼：“蘇笑棠，你給我滾出來！”

蘇笑棠臉色瞬間煞白，聲音顫抖：“爸、媽......”

蘇母衝上來一把拽住她的頭發：“賠錢貨，王家的彩禮我都收了，你今兒就給我回去嫁人！”

下一秒，程厲川已然衝上前，將人護在身後，怒聲道：

“有我在這，是不會讓你們帶走她的！”

蘇母掃了他一眼，嗤笑道：“那王家可是出了五十萬彩禮！”

“我給你們一百萬！”程厲川脫口而出，“我來養她一輩子！”

蘇笑棠當即撲進他懷裏，淚水洶湧。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一百萬根本不夠，王家會出的更多！”蘇母不置可否：“人家是想要個媳婦！”

程厲川沉默了片刻，便一把將我拽拉過來說：“錦初可以替棠棠嫁過去！”

我猛地一怔，難以置信地看向程厲川。

程厲川卻不以為然，繼續說道：“我再額外給你們一百萬，你們去跟王家說和這件事。”

這對夫婦立刻兩眼放光，一口一個女婿叫著，便商定了明天來接我過門。

眾人目光像利刃一樣刺在我身上，竊竊私語不斷：

“她還裝得有多幸福！其實人家都不把她當回事！”

“要我說小程也沒錯，你看她那土氣的樣子，哪比得上那小青梅......”

我隻覺得如芒刺背，心漸漸墜入了穀底。

人散去之後，我本想直接回房間，卻被程厲川一把攔住：

“錦初......王家那人是個人渣，要是我不出麵，會壞了棠棠的清白。”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漏了一拍，目光冰冷：“所以你就把我推出去？”

程厲川說的理所當然：“隻是讓你先穩住他，處理完棠棠的事，我會再把你接回來。”

他轉身從房間裏拿回了一紙文件，目光殷切地說道：

“你先把離婚協議簽了，這件事，隻有我和棠棠結婚才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