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手機震動,提示一個億到賬,父親緊接打來電話:
“棲遲啊,錢收到了吧?午後謝家的人就到,接你離開。”
他絮絮叨叨,叮囑我很多禮節,話裏話外都在怕我這野種,丟了沈家的臉麵。
從始至終,他都沒提及媽媽半句,把自己摘得幹淨。
我煩不勝煩,幹脆拉進黑名單。
檢查完媽媽遺容,我推著她進火化間,卻撞見唇齒交纏的兩人。
沈鳶摟著賀聽鬆後頸,直往他身上貼,發出令人作嘔的水漬聲。
見了我,賀聽鬆動作一僵,即刻抽身拉開距離。
“棲遲,小鳶剛做了噩夢,還沒清醒一時糊塗,這是個意外。”
一次又一次,重複的意外。
我早已疲憊不堪。
“無所謂,你們繼續。”
我揮手示意工作人員開始火化,半個眼神也沒分給他。
賀聽鬆莫名有點悵然若失,指尖捏得泛白,湊到我跟前,神色倨傲:
“不開心就說,我可以接納你的壞脾氣,不用壓抑自己。”
我頗為奇怪,不知道他現在辯白,到底有什麼意義。
時間在靜默中流逝。
我抱著骨灰盒,轉身離開,沈鳶卻撲到我腳邊,纏上膝蓋哭喊:
“小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和阿鬆別冷戰,我錯了......”
我擰眉掙紮,她卻拽得更緊,放低聲量湊近我耳畔:
“你知道,你媽那個小三死前多難看嗎?她腦子都開瓢了,血一直流,還在求我別遷怒你。”
“那個婊子勾引我爸,早該死了,你和她一樣不知廉恥!”
可媽媽從頭到尾,都是被迫的。
誰又不是受害者?
“你胡說什麼......”我咬緊牙關,一腳踹開她。
沈鳶諷刺一笑,眼底劃過算計,混亂間掀翻了骨灰盒。
砸得粉碎。
我兩眼猩紅,徹底崩潰,揪住她衣領,卻被追出的賀聽鬆製止。
他掃了一眼滿地狼藉,眼神略微動搖,語氣毫無溫度:
“你逼著親姐姐低聲下氣道歉,還不知足?非要讓她去死?”
“沈棲遲,我快認不得你了。”
委屈溢出心頭,我忍不住控訴:“她汙蔑我媽是小三,還故意......”
“夠了,”賀聽鬆冷眼搶斷,“她心地善良,不可能說這種話。”
“何況,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眼眶猛張,渾身血液凝固一般,我茫然抬眼,“你說什麼?”
他自知過激,錯開眼,閉了嘴。
可我聽得很清晰。
我無數次深夜驚醒,是他貼著我後背,一遍遍重複:
“不怪你,也不怪你媽媽,父親的不負責任才是原罪。”
我顫顫巍巍,努力將散落的骨灰拚湊完整, 賀聽鬆遲疑著蹲下,似乎想伸手幫忙,動作卻突然凝滯。
他微怔,指著一旁,“你哪來這麼多錢買玉雕材質的骨灰盒?”
沈鳶誇張的捂著嘴:
“棲遲,你該不會因為窮,幹了出賣身體的勾當吧?”
“受了欺負也沒關係......阿鬆不會嫌你臟的。
我攏好骨灰,嘴角譏諷地彎起。
“沒錯,我把自己賣給瘸子,掙了一個億,你滿意了嗎?”
沈鳶目光閃爍,語氣嫌棄:“棲遲,不是我貶低你,可你這副模樣哪裏值......”
“都閉嘴!”
賀聽鬆眼神陰森,目光鎖著我警告:
“你就這樣玷汙自己的名譽?沈棲遲,你別太賤了。”
“今天我不想和你爭吵,我得帶小鳶去複診,你辦完葬禮自己回去。”
他護著沈鳶,揚長而去。
我如木偶一般,送完媽媽最後一程,心如死灰,上了謝家的車。
賀聽鬆,我不會再吃醋,也不會再栓著你。
更不會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