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在城郊別院中醒來,我因失血過多而虛弱不堪。
睜開眼,便看到蕭玄翊。
他示意旁邊的嬤嬤端來一盅參湯,作勢要親自喂我。
“我自己來。”
他靜靜看著我勉強喝下半盅參湯:“身子可還有不適之處?”
我避開他的問題:“勞煩侯爺,將我的信箋取來。”
許是我的語氣太過淡漠,蕭玄翊動作頓了頓,才吩咐下人將我那幾封被拆閱過的信箋送來。
“是何人寄來的?”
他從前,從未這般過問我的私事。
“侯爺不認得。”
“蘇挽卿,你的小姐脾氣要鬧到何時?”
“給你幾分顏色,你倒真要開染坊了不成?”
從前蕭玄翊動怒,我總會惶恐不安,一邊反省己過,一邊想方設法地平息他的怒火。
可如今,我隻麵無表情地提醒他:“側妃該等急了。”
聞言,蕭玄翊掠過一絲笑意,習慣性地起身離去。
侯爺剛走,我便小心翼翼地展開其中一封。
是楚辭遠寄來的。
信中字跡急切:“說好前來尋我,為何遲遲未動身?挽卿,你可是改變主意了?”
“並未改變主意,隻是途中遇上了些變故。。。。。。”我在心中默念回信。
我按住信紙,阻止自己繼續想象他焦急的模樣:“再給我十日便好。”
蕭玄翊再回別院時,我恰好將回信寫完,交給心腹送出。
察覺到我眉宇間那抹平靜,侯爺眉頭微皺。
但他已答應雲凝,要回去陪她聽新請來的樂師彈奏安胎的小曲。
因此,他並未追問我信件之事。
畢竟嫁給他之後,我的故交舊友,幾乎都已斷了往來。
“蘇挽卿,我近日公務繁忙,過幾日再來看你。”
此後數日,乃至十數日,侯爺都未再出現。
然而,透過府裏下人的竊竊私語,以及偶爾出府采買時聽到的閑言碎語,我不斷得知他與雲凝的消息。
他帶著雲凝遊湖賞景,參加各種權貴宴飲。
宛若初嘗情滋味的少年郎,迫不及待地將她介紹給所有人,昭告她的身份。
我獲準回府的那日,蕭玄翊派人來傳話,讓我去前廳見他。
我沒有理會。
半個時辰後,我收拾好最後一點細軟,準備徹底離開這座令人窒息的侯府。
走到二門處,卻意外看見了蕭玄翊和雲凝。
他們正從外麵回來,似乎是去了香火鼎盛的送子觀音廟。
我聽見守門的小廝對雲凝諂媚:“側妃娘娘,侯爺待您可真好,每次您出門祈福,侯爺都親自陪同。方才在廟裏求簽,還怕您站著累,一直讓您靠在他懷裏呢。”
周圍的仆婦們聽聞,無不露出豔羨的神色。
我不自覺地撫上小腹,那裏,曾經也孕育過一個生命。
那次意外墜馬,失去孩兒,我哭著求人送信給蕭玄翊。
收到的卻是雲凝捎來的口信:“姐姐,侯爺今日狩獵贏了我,正罰他在我房裏描眉作畫呢,姐姐尋他有何要事?”
不到半日,蕭玄翊怒氣衝衝地回來,懷裏摟著哭紅了眼的雲凝,劈頭蓋臉地斥罵我善妒、歹毒,故意驚擾了他的雅興。
他還說:“似你這般連自己孩兒都護不住的無用婦人,我真不知你還能做成什麼?”
收回紛亂的思緒,我隻想快些繞開他們,蕭玄翊卻冷著臉朝我走來:“站在這裏做什麼?”
我垂下眼簾,本能地解釋:“恰巧碰見。”
“等等。”
“姐姐,多謝你那日賜血為藥引,若非有你,妹妹如今恐怕還時常頭暈呢。玄翊哥哥,不如讓姐姐與我們一同回主院吧,好不好嘛?”
蕭玄翊寵溺地撫了一下雲凝的肩膀:“就你心善。既然你開口了,那便依你。”
本就是要回府取走最後物品的我,並未拒絕雲凝這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