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去醫院照顧我媽的時候,突然吐了。
旁邊的護士猜測我懷孕了。
我有些驚訝,趕緊去檢查。
化驗單上麵的“陽性”兩個字像燙紅的烙鐵印在我掌心。
醫生笑著說恭喜,我卻隻覺得心跳亂得像擂鼓。
我有了顧景年的孩子。
驚喜、忐忑、畏懼,各種情緒像潮水一樣湧上來,把我淹沒。
我需要告訴他。
立刻。
我甚至沒顧上多想,抓起包就往他公司趕。
到了他辦公室所在的樓層,走廊安靜得不像話。
我走到他辦公室門口,手剛抬起來準備敲門。
門沒有完全關嚴,留了一道細縫。
裏麵傳來聲音。
不是他一個人。
還有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尖刻的笑意。
“景年哥,你真舍得啊。”
是林薇的聲音。
我的手僵在半空。
“那個傻女人還真以為你愛她呢?”
傻女人?
我心頭一緊,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顧景年的聲音響起:
“她媽那個賤人,毀了我家,我也要她們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毀了他家?
媽媽?
這跟媽媽有什麼關係?
“至於她?”他的聲音變得更冷,像淬了毒的刀刃。
“利用完了,扔了就行。”
大腦一片空白。
利用?
扔?
我僵在那裏,喉嚨裏發緊,呼吸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
林薇又笑了,笑聲刺耳。
“那她肚子裏的呢?”
肚子裏的?
她知道?
她怎麼會知道?
顧景年的聲音沒有任何波瀾,輕描淡寫得像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意外而已。”
“我會讓她自己解決掉的。”
意外。
自己解決。
這幾個字像重錘一樣,一下一下砸在我頭上。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原來。
一切都是假的。
他對我所有的好,所有的溫柔,所有的承諾。
都是為了報複。
利用我,報複媽媽。
然後像丟垃圾一樣把我丟掉。
還有我的孩子。
他口中的意外。
也是一個可以隨意利用和拋棄的工具。
我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眼淚瞬間湧出來,模糊了我的視線。
腹部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
我踉蹌一步,靠在牆上。
手裏的化驗單飄落在地。
白色的紙張,紅色的字跡。
刺眼極了。
顧景年。
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我怎麼會愛上你。
怎麼會懷上你的孩子。
我從公司出來,天空無聲地下著雨。
雨滴打在臉上,冰涼刺骨。
四周很安靜,隻有雨水拍打地麵的聲音。
這安靜讓人發瘋。
我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忽然笑了。
笑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尖銳而刺耳。
笑夠了,我停下來,放下了手裏的傘。
任憑雨水澆透全身。
“利用完了,扔了就行。”
“意外而已。”
“我會讓她自己解決掉的。”
......
他的話在我腦海裏一遍遍重複。
我閉上眼,雨水混著淚水流下臉頰。
這是最後一次為他而哭。
從此以後,我的眼淚隻為自己而流。
回到醫院的病房,媽媽依然靜靜地躺在那裏。
但她再也醒不過來了。
媽媽的葬禮是我一個人操持的。
頭七的最後一天。
手機響了,是顧景年打來的。
我盯著屏幕上閃爍的名字。
從前看到這個名字,我會心跳加速,會迫不及待地接起電話。
現在隻剩下徹骨的冰涼。
我按下拒接鍵。
然後把他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抱著媽媽的骨灰盒,我買了一張當天飛往海市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