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醫院的催款通知,敲打著我緊繃的神經上。
媽媽躺在病床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和死神賽跑,而我,卻連救命的錢都拿不出來。
淩晨兩點,顧景年終於回來了,身上帶著慣有的、昂貴的雪鬆香水味。
他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指間夾著煙,煙霧繚繞,模糊了他英俊卻冷漠的輪廓。
我走到他麵前,喉嚨發緊,幾乎發不出聲音。
“景年......”
他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沒什麼情緒。
“怎麼還不睡?”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和恐懼。
“我媽......病得很重,醫生說必須馬上手術。”
“需要錢。”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尾音還是控製不住地顫抖。
他撣了撣煙灰,動作不緊不慢。
“多少?”
“三十萬,醫生說先交三十萬。” 我報出數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最近公司資金周轉不開。”
他的聲音很平淡,像在陳述一件與他無關的事實。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被泡進了冰冷的鹽水裏。
“周轉不開?” 我重複著他的話,舌根泛起苦味。
“景年,這是救命錢!”
“我知道。” 他掐滅了煙,“但公司確實有困難。”
“你媽這事,你再想想別的辦法。”
“誰讓你娘家那麼麻煩。”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紮進我心裏。
娘家麻煩?
當初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時他說會把我的家人當成他的家人。
現在,我媽躺在醫院生死未卜,在他口中,卻成了“麻煩”。
眼前一陣陣發黑,腹部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絞了一下。
我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別的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能求的人隻有你!”
我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他看著我,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有些厭煩。
“唐穎,別鬧了。”
“我沒鬧!” 眼淚終於忍不住,大顆大顆砸下來,視線一片模糊。
“景年,我求求你,先借給我好不好?以後我一定會還給你!”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襯衫袖口,動作優雅,卻透著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
“不是我不幫你,是真的沒辦法。”
“沒辦法?” 我的聲音抖得厲害,帶著絕望的哭腔。
“可我聽說......聽說你最近剛給林薇投了一筆錢......”
“她的那個什麼設計工作室,前前後後你投了多少?”
話一出口,客廳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顧景年的臉色驟變,像是被踩到了痛處。
他猛地轉過身,盯著我。
“你調查我?”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警告的意味。
我被他看得心臟一縮,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但我不能退。
媽媽還在醫院等著錢救命。
“我沒有調查你!” 我哽咽著反駁,“是......是我無意中聽到的......”
“聽誰說的?” 他逼近一步。
我咬緊下唇,沒說話。
他冷笑一聲。
“唐穎,別把心思放在這些沒用的地方。”
“林薇的項目很有前景,能帶來實際收益。”
“別拿你媽那種填不滿的無底洞,來跟她的事業比。”
無底洞......
他竟然說我媽媽是無底洞。
那個含辛茹苦把我養大,為了我付出一切的女人,在他眼裏,竟然連林薇的一個項目都比不上。
我的身體開始發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憤怒和鋪天蓋地的絕望。
我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快要無法呼吸。
這就是我選的男人。
這就是我曾經以為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在他眼裏,我的急切,我的哀求,我的眼淚,都隻是無理取鬧。
而另一個女人,卻能輕易得到他的一切。
一個是他心尖上的人,一個是他隨時可以丟棄的麻煩。